宋苒回宫的时候已是临近晚膳。
底下小丫鬟见她回来,便匆匆来报。早些时候,贵妃已派人来请。
“宸妃?”宋苒心头疑惑。
“是的,郡主。说是想为家宴那日的事情,想给郡主您赔罪。”
“给我赔罪,人却不自己来?”宋苒迟疑一下,嗤笑道。
“郡主,人家好歹是贵妃。”红渠将宫外买的东西递给小丫鬟,又使了使眼色,让小丫鬟给宋苒递上一杯茶。
宋苒掀开茶杯盖子,看了眼杯中的茶,想到些什么,又重新盖上盖子。
“沐浴更衣。”
宋苒靠在木桶边,闭着眼。今早在宣王府,与陈朝白周旋已是让她大费周折。本该离了宣王府就应马上回宫,再想着难的出宫,又硬拉着红蕖在京城最热闹的主街逛了两天。这会早已精疲力尽。不想,回来还要去应酬这个宸妃。
“郡主,不如差了人去回禀宸妃娘娘,就说您今日太累,明儿个再去也不迟。”
“她是娘娘,我说到底是个臣子。本是与她家树了敌,本郡主再驳她面子,今后在宫里如何自处。”
“郡主说的是。那奴婢给您按按肩,消消疲倦。”红蕖拿了垫子跪坐在木桶边。
“红蕖你说,在京城待着怎么比打仗还累。我自小就读的这些兵法,放在京城这些人身上,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宋苒一脸忧容,唉声叹气,抿着嘴絮絮道。
“那是王爷聪明,等回头您嫁了过去——”
“遭罪!”宋苒还未等红蕖说完便应声打断。
“瞧您说的。谁家女眷不想嫁个才智兼备的好郎胥。”
“那你那?”宋苒饶有兴致的转过身看着红蕖,红蕖顿时红晕晕染在双颊,羞涩的不敢直视宋苒的双眸。
宋苒不依不饶的逗她,将脸又靠近了一些。
“怎么,有心上人了?”
“郡主,你说什么那?奴婢自然是跟着你,哪有这些心思。”红蕖娇羞的低着头,放在宋苒肩膀的手,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力了。
“本郡主定是要给你寻个好人家的。”
“郡主殿下您不如先考虑考虑给白葶找个郎胥。”
白葶拿着木桶走进来的时候恰巧听到此话,一时哆嗦的将手上的木桶打翻在地。木桶里的水溅散开来,热气窜涌上来。
白葶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热水浸湿了她的裙摆。因为内心的慌张让她无暇顾及沸水灼伤双腿的疼痛。
话好似堵在了白葶的嗓子眼,心急却又急的说不清楚,猛地咳了好一会,才喊了出来:“郡主殿下,奴婢跟着你,不找夫婿,不找夫婿。”
闻言,宋苒和红蕖都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宋苒抬起手,如羊脂玉晶莹剔透般的肌肤从水中裸露出来,她将手靠在木桶边,将下巴枕在手臂上,神情忽然有些变幻莫测。
白葶低头跪在那,见郡主久久没有动静,便忍不住偷偷抬了眼脸。就这一瞬间,猝不及防恰巧触碰到宋苒的目光。白葶迅速又将头低了下去,一霎间,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滚落。
宋苒琢磨半响,慢慢回过神来。
“你和红蕖自幼就跟在我身边,我一直都将你们视作姐妹。有了心上之人,定是要与我说。如若人在——“宋苒停顿了一下,思量着打量眼前的白葶,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若人在南郡,母妃回去时,我让她带你们回去便是。”
“奴婢不回,奴婢跟着您。”白葶急的赤白了脸,声音带着哭泣,也不知道是双腿疼出的眼泪还是被宋苒的话吓的,一时分辨不出。她抬头看着宋苒,眼眶中原是还在打转的眼泪顷刻顺着脸颊落下。
“瞧你急的,本郡主就这么一说。“宋苒本也没有为难白葶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顺势问出了口。
“红蕖,你快去把她拉起来。跟在我身边什么没经历过,在战场上杀个敌人都丝毫不犹豫的人,这会倒是因为找郎胥哭起来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的好妹妹快起来吧。你干愣着在这哭,一会郡主就要着凉了。”红蕖弯下腰,双手扶住白葶的手臂,拉着她起来。白葶这时才发现双脚疼痛不堪,腿脚发软,站起来还哆哆嗦嗦。
“奴,奴婢,这就去重新打一桶热水来。”白葶拾起木桶,忍着疼痛,颤颤巍巍的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