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严双目盯住被环着的苏吟。握着碎片的手微张,碎片逐一滑落,心随碎片往下坠。
陆显翊随时凌严的视线望去,不就是恩客抱姑娘嘛,这在花楼里有何不适。他转头看向面色不稳的时凌严,诧异问道:“你与此女相识?时凌严,你连翡衾楼都有相好了。来了扬州后你是一反常态,难不成在长安都是装模作样。不过,那公子好像看上你相好了。”
苏吟挣脱褚琯的怀抱,低首装羞。心想若不是在翡衾楼,她定很狠扇这个浪荡子。褚琯怀中一空,他站稳后仔细瞧着眼前的仙子般美人,大声道:“殷儿,今晚我要她!”
时凌严的手蓦地捏紧最后一片碎瓷,锐利的瓷边割破掌心,血流不止。陆显翊闻到一丝血腥气,他瞥见地板上血溅碎瓷,血点斑斑,大惊失色。他吩咐时一去找药,边扶着时凌严的手放于茶案上。
陆显翊叹气,时凌严不动心时铁面无情。一旦情思开化,心智同黄毛小儿般,行事极端,偏执不安。
苏吟朝褚琯屈身揖礼,柔声道:“抱歉公子,今晚已有客人定下奴。”
褚琯垂眸盯着她,眼底的柔情流转,话却是对殷儿道:“可是,妈儿说今晚让本公子尽兴,除了你,本公子谁都不想要。”
殷儿面露难色,这姑娘应是新来的,他看着面生。可这掩面也掩不住的绝色,定她的客人必来头不小,不好得罪。殷儿向褚琯弓腰谄道:“褚公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问问是哪位客人。”言罢开溜,他心里没底,赶紧找妈儿谋断此棘手之事。
方才闹了一番,沈赉和温知景没分出个胜负,失了兴致,乏味极了。瞥眼对面同乏味的温知景,挑衅地笑笑。温知景淡然自得,不理他这弱儿行径。
沈赉不经意一瞥,瞥见褚琯挡在一女子身前。这不是方才那搅屎棍,哼,鹬蚌相争他个渔翁得利了。气得沈赉牙痒痒,对了,妈儿说不准他和温知景闹,又没说不能与其他人闹!此仇不报还是他沈家大公子嘛!
他大摇大摆朝褚琯那走去,沈家小厮在前面替他开路。
时凌严眉眼微挑,另一只手正拿布条缠围伤口,沉声道:“陆包肉,今晚算上我。”
陆显翊忭跃不已,时凌严出手,他还需做甚。啧啧,这阎王以前可不是主动出手的主,平时看着吓人,也确实吓人,无人敢招他。他那无情阴冷的性子一下手,非死即伤。这姑娘,他放心上了?那苏吟?
不对,这姑娘看着怎么面熟。沈家小厮拖开挡在苏吟身前的褚琯,陆显翊瞧得更清楚了,那双眼睛,苏吟!陆显翊僵化地再次看向时凌严,他眼里的火苗能烧了翡衾楼。
沈赉见苏吟这般绝色,嗜美癖又冲上脑穴。苏吟眸中含泪,受到惊吓的她颤颤巍巍,白绒花随风摇曳,白丝绸飘动,黎雾云珀耳环晃荡,荡进了在场男子的心里。好似嫦娥抱着的玉兔化人形后便是她这般模样。
褚琯沉下脸,推开拉扯他的小厮,拂拂褶皱的长袖。挡在苏吟身前,双手交叉于胸.前,面色惫懒,轻斥道:“沈公子,方才还未闹够?”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沈赉话音刚落,沈家小厮恶面围住褚琯,褚琯认命笑笑,摇摇头。
没了碍事之人,沈赉眼斜嘴歪,舔舔唇,脚步轻浮地贴近苏吟。苏吟步步往后退,颤道:“这位公子,今晚奴有主了。”
沈赉眼底泛红,狂妄大笑道:“任他谁,本公子要的人我看谁敢抢!”一个勾栏女子他还得不到,他沈赉在扬州还要不要混了。那次被温知景搅黄了好事,关在家里那些日子越想越憋屈。说罢便扑上前,眼见苏吟被轻薄。
褚琯忽的猛推沈家小厮,小厮们以为他放弃抵抗,毫无防备的情形下撞开沈赉,小厮反应过来时,已被沈赉踩脚下掌掴,小厮捂脸求饶。
沈赉手上忙着,嘴里也不闲着,大叫道:“还不拦住此人,给我往死里打!”
小厮们听命当即冲上前,对褚琯大打出手。褚琯闪躲,身形轻盈竟都躲过了。小厮们见状下手愈发狠。
苏吟躲在一旁,她想逃,可她一逃,正中沈赉的下怀,只会更激起他的兽.欲。奇怪,殷儿去了那么久,为何妈儿还没来。她看着混乱的局面,心揪了起来。
殷儿去通报时,时凌严手微摆,对上前的时一交耳几句后,时一消失于楼内。妈儿知道苏吟被困,带着狎司正往楼里去,被时一拦住。
“妈儿,我家大人有话同妈儿说。”
妈儿心下一惊,时凌严来了她竟不知,今夜发生太多事了,实难分身。他来了,苏吟岂不是更危险,千万不能让时凌严见到她。妈儿着急道:“抱歉,我现下有急事,迨我先料理了楼里,自会向时大人请罪。”说罢绕开他跨步往前。
“大人说,他会帮妈儿清理干净,用不着你亲自出面,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翡衾楼也难做了。”妈儿听言止步,扭头盯着时一,时一缓缓道来:“没有什么能瞒得住大人,放心,姨娘有大人护着。”
妈儿蹙眉,心里不愿,也只好遣了狎司。
苏吟等不来妈儿,沈赉掴累了,又转身朝苏吟走去。沈赉步步逼向苏吟,嘴里不停念着:“美人儿,放心,本公子是沈家大公子,扬州商会会长之子,无人敢同我抢。别怕,让本公子好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