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路先生话毕,一个轻飘飘的起身。
酒壶中的酒水全部飘洒而出,凝成一把酒水之剑。
路先生手持酒水化作的半透明长剑,飞腾挥洒起来,剑光时缓时急,时高时低,恣意徜徉,剑光如水似练,又锋寒如万针相对。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腾遥直上,渐渐的没有了酒水剑的身影,化作长剑锋芒,气势如虹的飘荡游曳,似缓实急,似近实远。
剑招连绵,卷起狂风阵阵,狂风似乎受到命令一般,绕着一定的轨迹飞舞,卷起落雪挥挥洒洒,梅花花瓣掺杂其中,红红点点,煞是好看!
路先生的灰袍本来皱褶老旧的样子,此刻倒也衣决飘飘,更添一丝潇洒的味道。路先生黑白相间的长发飘飞在脑后,反而显得飘逸俊美之相。
雪花梅花飞飞扬扬,荡起一道道波浪,如风如浪,只是那样的景色如诗如画,也唯有这般的景色,才能不在路先生的剑法舞动之下自惭形秽、失了光华。
剑法如光华如涛浪,杀意凌冽,却又丝毫无损路先生身上此时温润如玉的气质。
就像是最醇香的一杯酒,清风拂过的刹那,酒香温厚淳美,饮下那一刻,却只是愈发的锋芒乍露,同时又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剑法如同有了生命,剑气卷动酒香,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白砚欢突然想起杜甫诗中描绘的一舞剑场景: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鸿洞昏王室。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玳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路先生剑法畅意自由,更有甚之。
一声轻咤,路先生缓缓停止飘飞的身躯,停止剑招,酒水剑化作一道长流,落入口中。
“畅快!”路先生饮下所有酒水,欢快叹道。
走到白砚欢身前,问道:“如何?”
“前辈剑法高绝缥缈,晚辈折服的很,只是似乎太过复杂,晚辈并没有头绪!”白砚欢略微不好意思的道。
“此剑法没有繁复固定的招式,意到了剑招也就到了。”路先生折下一条梅花树枝,递给白砚欢,道:“想象自己是一粒微尘,随风舞动。不用在乎招式,不要在乎速度,也不用在乎美丑,随意舞动!”
白砚欢接过梅花树枝,点点头,来到空地之处,回忆想象刚才路先生的身姿剑法风韵。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随风卷落的孤尘,手中树枝为剑,没有章法,没有固定轨迹,缓缓而动。
这是白砚欢第一次学剑法,也是第一次以剑舞动,不知是不是没有一些剑招剑法的痕迹,此刻的白砚欢反而更加自由恣意。
路先生抱着白砚欢带来的荻花酿,看着白狐的舞动,笑了笑。
白砚欢不知道自己挥动树枝为剑,舞动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以各种形态速度飘动,似乎一点细微的风流动,都能卷起自己改变方向,甚至不停旋转盘旋。
停下来,睁开眼,平复呼吸和心跳,白砚欢向路先生问道:“路先生,晚辈此剑舞的如何?”
“自由有余,轻灵不足,孤尘也是有生命的,虽渺小微弱,随风而动,却也未必没有反抗之心!再继续练习!”
微微思考了一番,白砚欢再次舞动起来,这次在剑法中多了一些有力的姿态,似乎有了一些生命力,却又似乎少了一些灵动。
一次又一次,白砚欢不停的感悟不停的修改,韵味也越来越和谐。
不知觉间,天已经快要亮了。
见白砚欢再次停下,路先生点点头道:“不错,半夜的时间,就已经初悟毫毛,今天就到此吧!你回吧,夜里二更再来!”
路先生话毕,先行一闪而逝。
白砚欢吐出一口气,开心的笑了起来,飞回王府。
也许是晚上运动量太大,也许学到不俗的剑法心情不错,白狐今天饭量大增,不仅吃下了两只鸡,还将颜清荷没怎么吃的大肘子吞下了,引得丫鬟莲翠笑骂小吃货一个。
夜里没休息,白天白砚欢也不怎么困,趁颜清荷练字之时,白砚欢来到外间角落,继续吸纳清灵之气,静心修炼着。
白砚欢本身就有着人类的灵魂,对人间情欲多有了解,精神状态也平和饱满,料来待吸纳完玉佩中的清灵之气,自己也就快要晋级妖丹境了吧!
白天在期待中很快的过去,夜里众人睡去,白砚欢轻飘飘的出了王府,向梅园飞去,当然,也没忘了给路先生捎一壶荻花酿,反正逸王府存酒甚多,一时也发现不了。
白砚欢到达梅园之时,路先生还不在,白砚欢无聊的打量着梅园,发现一株粗大的断裂的梅花树桩,上面似乎有火烧雷劈的痕迹。
白砚欢仔细观察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倒是很坚硬。
“这是一梅花妖的残蜕!”
“什么?”白砚欢转身,发现路先生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梅花树桩是一妖游境梅花妖的残蜕!我也只是有所听闻罢了,传言此梅花妖化作的女子相貌清丽娇艳,与这宅子的主人相恋,嫁与为妻,恩爱非常。
但被路过此处的一伙修士发现,觊觎妖游境梅花树的良好炼器材料,欲诛杀梅花妖。
梅花妖自是竭力反抗,战斗之中,梅花妖的夫君和家人被击杀而死,梅花妖悲愤之下散去浑身灵气,自爆己身,自绝身亡,与夫君同去。
只留下这么一个树墩,只是没了灵气,没了丝毫灵异,那伙修士也死伤严重,见树墩无用,便也没在搭理。”
“该死!妖修就要这么被予取予夺吗?”白砚欢听完气愤道。
路先生摇摇头,嘴角淡笑着道:“你以后见得多了,也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