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家两次灭我全门,上百条人命无人幸免,竹家赶尽杀绝爷爷被逼无路下隐世不出,遗憾而终。这可都是真的?姐姐”诸葛觅痛哭出声,嘶声无措道:
诸葛觅从小与诸葛抚相依为命,正因如此才更为珍惜看重感情,得知自己的身世如此凄惨,家人屡次命丧仇人之手,自难以承受。
若舞强定道:“自然不是真的,你才从岐幽山出来多久,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还编造的如此离奇难信,虽不知道他们什么目的,但至少目前你是信了不是吗?”
听若舞之言,诸葛觅平静片刻忽的立身而起摇头:“我信正是因为如此离奇难信,我虽涉世未深却不傻,他们怎么会编造轻易可破的谎言来诓骗我,他们要达目的自然不会傻到编一个假的故事”诸葛觅想起家世又泪如雨下,悲痛难忍:“姐姐隐瞒是为觅儿着想,可如今我都知道了,只求姐姐如实相告”
她即使一再否认,怕也难安觅儿的心。
“若姐姐不说,我便亲自去问竹轻羽,那日他突然改口,神色异常,想必正是知道了此事”诸葛觅向门口冲去,正撞上刚好赶到的东誉。
诸葛觅泪目含恨,见东誉站在门口神色一愣,一时不知所措。
东誉的到来让若舞心里安定不少,若舞忙上前轻拥着觅儿:“觅儿,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报仇吗?爷爷在世时未将此事告知你,就是不想你去报仇,不想你被仇恨所累失去自我毁了人生”
“竟是真的”诸葛觅闭目,面色痛苦泪流不止。脑中的眩晕和悲痛让她几乎昏厥,半许诸葛觅睁眼通红的双眼被仇恨所缚“若爷爷不想我报仇,就不会让我随你出谷,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你”
“将此事告知我只是不想你和仇家有所交集,让你出谷是不想你一生终于山谷,你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只有仇恨”
脑海里涌现那个翩翩少年,不羁风发,诸葛觅心中悲怆:“我无数次幻想自己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父母安在,爷爷健享,可是竹家毁了这一切。爷爷想我安乐此生,是因为爱我,并不代表他放下了灭门之仇,而我却不能昧着良心的活下去”
若舞无力的摇头,她该如何劝说,若她的身世如此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报仇,可觅儿不行呀,她手无缚鸡之力谈何报仇。
觅儿推开若舞向外走去,若舞拉住濒临失控的觅儿:“你要去哪里”
觅儿双眼悲痛欲裂,“报仇雪恨”
“你莽撞的去报仇,又杀得了谁”若舞指向东誉:“假若他便是你的仇人,你可有能耐杀得了他,结果只会是被他轻易的扭断了脖子”
若舞松开觅儿:“与其如此,你还不如自己咬舌自尽来的快”
觅儿神情一震,噗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恨自己如此无能:“我家人屡次命丧他人之手,赶尽杀绝方休,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之人,为何还能存活于世。若此仇不报,我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仇恨难灭,情爱难消。因爱生恨,因仇不休。故而这世上才会有连绵不绝的杀伐,至死方休。
觅儿没再喊着报仇,一夜之间,她再也不是以往的觅儿。身负血海之仇的人,难再有快乐。
看着再无笑脸,一脸漠然的觅儿,若舞担忧无比,她的眼睛冷寒似刃,正是当年的自己。
“是我的错,查到真相后我就应该到此为止,为何还要去揭破,事到如今竹家仍旧是世家受人尊敬,深受其害的只有觅儿一人”若舞自责无比,因一时的气愤不平,不顾劝阻揭破,如今的局面正是她的莽撞所造成。
“此事本与你毫无干系,你受人所托查出真相,又一路守护觅儿,于情于义你无愧于心也已还清恩情”东誉清冷如月,负手倚身:“诸葛抚是江湖人,自知道若查出真相觅儿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却还是放手让她闯身江湖,他能做到你为何不能让觅儿自己去解决此事,你能守护一时却不能守护一世,她有自己的人生,何必执着于此若舞。”
“可是....贸然报仇,不过是飞蛾扑火”
东誉伸手轻捏若舞的下巴,目光柔情:“有竹轻羽在,她不会有事的”
若舞眼眸一抬,正对上一双清亮魅惑的眼睛,若舞心神一荡转首道:“爷爷初衷是想远离竹家,竹轻羽却爱上了觅儿,真是世事造化弄人”
从东誉出现,苏引便悄然离开,东誉倒一脸未曾见过此人一般,两年的别离让东誉更为看重若舞也患得患失,以往的偏执孤冷渐隐,他只盼能填平横在两人之间的沟壑,又似想起了什么东誉的眼中一闪惶恐,仿若那眼底藏着不可昭露的秘密。
“可是发生了什么?见师父神情像是有棘手之事”以往在东誉身上只有威严峻冷,从不表露其他的情绪,让人只觉高深难测,可方才她明明看到了东誉眉峰微蹙,眼里有布满云雾般的困顿。
东誉目光眺望,淡淡道:“若舞,若只是挚友我可以不闻不问,我亦只能做到如此,若他人有其它想法,我会以我的方式解决,你可明白?”
若舞微微一愣,未想东誉突然说出此话来,东誉一眼即穿,或许早已看出楮言的心意,若非两年前的事让他心有愧疚,怕早与楮言相对。今日他将此事说出来,一是表明态度,也是他的退让。
“我有我看重的人事,为此常与师父发生不快,可我清楚明白,风风雨雨、日光荏苒心中最看重的仍只有你,无人可替”
当她立于沙丘鼓足勇气表明心迹那刻起,便已抛却一切,他的接受回应让她心之所往、情深身陷。不管是误会冷战,争锋相对,伤害离间她对东誉的爱从未因此减少,她的师父,无人可以取代。
东誉面对着若舞,端倪轻看,虽不表露心里却如波涛海浪一般,感动欢喜。她是他的温暖,也成了他的软肋,而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