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金银坊。
酱菜铺的苏老板探出头,对面的“南北杂碎汤”的生意明显冷清了许多。
他嘿嘿一笑,又将视线转移到酱菜铺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福记杂碎汤”,铺子里外,七八张桌椅全都坐满了。
都是下苦力的力夫,吃着一钱一碗的杂碎汤。
味道不咋样,吃得还挺香。
苏老板哼着小曲,一脸乐呵呵。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上个月,南北杂碎汤刚开业那段时间,生意好得不得了,羡慕死他了。
自家的生意什么时候有对面一半好,他睡觉都能笑醒。
就连那个小掌柜,叫做计平的年轻人,都比周遭其他店铺的掌柜气派。
生意好啊!
东家又大方,叫人好生羡慕。
谁能知道,南北杂碎汤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在斜对面,酱菜铺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开了一家福记杂碎汤,而且只要一钱一碗。
摆明了是要和南北杂碎汤打擂台。
福记杂碎汤开业那天,苏老板捧场,吃了一碗,差点没吐出来。
什么狗屎玩意,也敢拿出来卖。
他断定福记杂碎汤没生意,结果却惊掉下巴。
他受不了福记杂碎汤的味道,可是那些下苦力的力夫却受得了。
瞧瞧,吃了一碗又一碗,当真是半点不挑剔。
如此一来,两钱一碗的南北杂碎汤瞬间被抢走了一半的生意。
即便南北杂碎汤味道好,用料足,奈何价钱比福记杂碎汤贵了一倍。
被人抢走生意,莫可奈何。
哎!
苏老板砸吧嘴巴,替南北杂碎汤叹息,感叹一句:“生意不好做啊!”
明明那么好吃的杂碎汤,硬是被一钱一碗的猪食比了下去。
这年头,生意当真不好做。
大中午,天气热,苏老板拿着一把蒲扇,摇晃着来到南北杂碎汤。
“计掌柜,给我来一碗,多加点辣子。”
“好嘞!”计平笑呵呵的,永远都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老板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他和计平闲聊,“你家生意被抢走一半多,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敢情不是你自个的生意,就无所谓吗?”
计平连忙说道:“苏老板冤枉!你别看我整天乐呵呵,其实心里头急得很。可是急有什么用,生意这种事情谁都说不清楚。我家味道好,街坊邻居公认的,可是客人不来吃,情愿去吃对面那家的,我有什么办法。哎,这年头钱难挣,大家都省着花。即便是一钱,也不是人人都舍得陶出来。”
苏老板冷哼一声,扫了眼对面的福记杂碎汤,小声说道:“都是一群没见识的泥腿子,迟早吃出事情来。计掌柜,你别看我家酱菜铺子生意不怎么样,我这双眼睛从来没看走过眼。我告诉你,对面那家的杂碎汤不新鲜。”
计平装作好奇地模样,“苏老板怎么知道他们家的杂碎汤不新鲜?你看见了?”
“嘿!”苏老板一脸傲娇,“新不新鲜,我吃一口就能吃出来。你看,我三天两头来照顾你家生意。对面那家,除了开业那天,我再也没去过。味道是其次,我怕吃他家的东西吃坏肚子。”
计平笑起来,“还是苏老板有见地。我家的杂碎汤,选料都是当天杀的猪羊,保证新鲜干净。”
苏老板也说道:“要是不干净,我也不来吃。”
两钱一碗,很便宜吗?
对于有点抠门的苏老板来说,是半点不便宜。
天气热,喝杂碎汤,出了一头汗。
苏老板反而觉着爽快。
一边喝汤,一边扇着蒲扇。
“你家辣子用得好!什么时候卖点给我,叫我家婆娘也学着用辣子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