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艾尔登之王早期的战斗是很鸡贼的。
因为能够在黄金赐福一次次的复活,路明非每次遇见强敌,都是通过死亡获得信息,等到对敌人了如指掌以后,他就能打蛇打七寸,直击要害,就比如龙装大树守卫,那些身披黄金重甲的高大骑兵其实对毒抗性很低,于是路明非就收集毒花,做一些毒粉去对付他们。
这样的战斗是不对等的,也是总能奏效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法环破碎是因为它的不完美,也就是世界的命运,玛莉卡深知这一点,她也知道即使众多半神持有律法碎片混战,也很难改变命运,因为祂们都在命运之中。于是她提前将褪色者们送到交界地之外,就是为了给未来的命运增加一些变数。
作为褪色者的路明非是动,交界地的敌人们则处于静,以动击静,总是占据主动的。
就这样,他和临时女巫梅琳娜小姐,一边通过读档杀敌,一边向着黄金树前进。
虽然在途中已经得知了梅琳娜要做什么——以身为火种烧毁黄金树,但路明非总觉得,一路走来,身侧的女孩并不是有强烈自毁倾向的人。
再不济,到交界地其他地方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火种,到时候路明非咔咔就给他绑过来,直接丢火焰巨人大锅里,一样能完成任务。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梅琳娜不死心眼,愿意跟他商量合计的情况下。
律法破碎,黄金树长出了拒绝的刺,即使身负律法碎片的准王到达王城,也无法进入其中修复破损的法环。只有一条路:以能看见“火焰虚影”的人为火种,利用巨人火焰焚烧黄金树,再释放死亡,令它打开自身的封闭,让具有资格之人进入,拯救交界地。
从始至终,梅琳娜都是身负如此命运,从未怀疑从未害怕,所以她也不需要与身边的准王商量交流,不会说“哎呀,路明非,你觉得我要不要真跳进那火里面呢?”这样的话。
于是她在那漫天大雪中,在那仿佛世界边缘的大锅顶端,不容拒绝地让褪色者陷入昏迷,投身于火焰。
“我一直注视着交界地,心想着,这个世界必须被修复,也认为,必须让死亡平等降临你准备好了吗,做好犯下重罪的心理准备了?”
这是路明非昏迷前最后听见梅琳娜诉说的话语,他多年后回忆起,还是会感慨,这算什么重罪啊,烧了个树而已,如果选择癫火的力量,要去烧掉整个世界,那种才是需要准备和衡量的重罪。
可是那个时候他太年轻,太懦弱,不懂得所有人话语中真正代表的东西,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的具体模样,轻易被“命运”、“世界”这样的词语吓到。
于是他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那之后,他变得沉默,变得强悍,身上总是穿着沉重的铠甲,总是伤痕累累的赶路,从天空城到烧的王城,最后直面拉达冈与艾尔登之兽。
在这期间,他再也没有在黄金赐福复活过,即使圣杯瓶中滴露已尽,即使生命垂危,也决不放弃。
他的心里憋着一股劲呢,想要向谁证明什么。
我也可以认真的,我也可以完成什么沉重又伟大的宿命,我不是被神明与律法摆弄的木偶人,不是只能靠着黄金赐福战胜敌人。
只要你说一句,我不想死,我会为你杀尽一切障碍,什么狗屁律法,什么狗屁半神,我路明非也不是比那种东西弱到哪里去的存在。
然而当旅途走到尽头,无敌的褪色者做完一切,转身四顾,依旧空无一人,那个他想向其证明的人早已埋葬在火焰巨人大锅的灰烬中了。
所以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实际上珍惜的很,这是他能够再次前进的机会,无论前面有什么,是龙,是神,还是世界末日。
在这绝境般的水下青铜城,路明非身上的战意昂扬到令人睁不开眼睛。
他将赤霄横于身前,左手轻缓地抚过剑身。
在交界地,没有蕴含元素能量的武器可以被附魔,增加杀伤力。路明非在战斗前经常做这样的动作,现在即使没有附魔的能力,仅是动作也能成为一个开关,“势”的开关。
随着指尖离开剑尖,路明非眼中已经没有情绪,视线冷冽地扫视着预言中要毁灭世界的怪物,寻找进攻的机会。
龙王周身都被炽热的火焰流体包裹,那是经过高温熔化的青铜流体,发着炽亮的光。他似乎被路明非的眼神激怒了,抬起手,熔岩般的炽炎像一朵绽放的致命花朵,一瞬间展开到十几倍于原尺寸的尺度,将整个青铜大殿彻底照亮,亮如白昼。
一时间好像火山喷发,无数高温炽亮的火焰张开大网,笼罩向路明非。
那不是简单的溅射,布满水汽的空气里先是凭空闪烁出火花,然后剧烈的烧起来,向外爆发喷射。
路明非在他抬手的时候就已经做出躲开的动作,却没料到对方能隔空控制火焰爆炸,高温熔化了他身上的潜水服。但潜水服的材料撑住了考验,只是破开仿佛被野兽利爪撕扯般的裂口,没有自。
他沉默地检查身体状况,黄金瞳中毫无波动,没有惊慌,也没有痛苦,仿佛只是在查看什么东西的受损程度,然后判断它能否再供使用。
爆血是一项奇异的技能,他的身体不仅经受住高温,而且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暗红色的烫伤痕迹在缓慢的修复。
他回过头盯着龙王,然后忽然低伏下身体,敏捷地像个猎豹一般在蛇脸人雕像间快速穿梭,向其靠近。他手上最好的武器是赤霄,需要近战搏杀。
每一次踏在青铜地面,小腿深的积水都爆散开,剧烈的震动让水滴高高溅起。
龙王接连制造火焰射流与爆炸,都被他提前察觉并躲了过去,不过期间他身上不可避免地多处被高温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