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无论你愿不愿意让它向前,无论你内心多么纷乱杂扰,对叶梓来说,不管昨天晚上被某位华性男子的脸打扰到多晚,今天依旧不能反抗6点半响起的统一播放的早间新闻。
担心她跟不上班里同学的进度,叶梓爸妈特意给她报了初高衔接班,如今看来,这个班是多余的了,老师们极为负责地讲得非常细,上课听吧,自己都懂,不听吧,自己很少干这事。
叶梓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抄着老师的板,麻木地看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余光瞥见旁边那个人桌子上大咧咧摊开的物理金榜。上一节物理课,留的作业就是金榜,好的,很显然,他在写今天的作业,果然数学好就能在数学课上任意妄为。叶梓又转了转头,听课的不少,做自己题的也不少。非常从众的叶梓同学也偷偷地从抽屉里拿出了数学王后雄,她还没那么浪,敢在数学课上做其他科。
华煜熙看着坐着都比自己矮的同桌,偷偷地非常小心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眼睛还时不时瞥一眼正在讲课的老师,轻轻地翻开,呦呵,得了,还是数学,真是个乖学生。对于上课不听讲的华同学,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倒嫌弃起我们的三好学生叶同学了。
高中比起初中,还是累很多的。叶梓一度觉得初三就已经是疲劳的极限了,上了高中才发现,初三的紧张生活成了日常,分科前的“老九门”死死地压在身上,不过,这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沉迷华煜熙的颜无法自拔了,不是吗?叶梓笑笑。
开学过了一周,叶梓和华煜熙依旧没有说过一句话。上课时,叶梓永远在认真听课,有时候也学着华煜熙上课写题,华煜熙理科课永远在写题,科课永远在看看杂志,好像只有英语语是相对认真的,下课时,叶梓也永远在埋头苦写,而华煜熙,总在老师说“下课”的一瞬间,合上,推开椅子,不知所踪。两个人之间横亘着尴尬,当然,这种尴尬只对叶梓而言,华煜熙只觉得自己的同桌是个性格静的一心读的呆子,没错,华煜熙一直觉得叶梓就是个呆子。
看着他们俩之间的沉默,看着叶梓的沉默,跟她同学9年的毛含晗觉得非常诧异。终于,在某个晚上,毛含晗窜进隔壁宿舍,把正在床上看的闺蜜拉了出来。
“你最近不对啊,这么沉默,不像你啊。想当年,你我6岁的时候,第一次见你,不到十分钟,你就交代了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初中第一天,班会课前你跟你同桌还不熟,班会课后就称兄道弟了。怎么,高中,洗心革面了?”
“不是同桌是男生吗……”
“你初中第一个同桌不也是男生?!哦~我知道了,男神坐你边上了,害羞是吧~啧啧啧,没找到啊,叶梓,现在是秋天,你怎么就春心……”
“荡漾”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叶梓就一把把毛含晗的嘴捂住了。自从简单华煜熙真人,同样是颜控的毛含晗就管华煜熙叫男神了。
“想死啊你!喊那么大声,等会招来宿管,说你喊楼。没荡漾,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知道人家不会喜欢自己。”
“哎呦喂~还真动了春心?!”毛含晗矜贵地伸出右手,扣住叶梓的下巴,左右晃一晃,一手抱胸,那神情妥妥一个纨绔。“给爷看看,这白净的巴掌小脸,怎么人家就看不上了?”右手放开下巴,又往没什么肉的脸颊摸去,拇指食指一捏,转而又开始揉起来,左手也闲不住了,可怜我们叶梓的小脸,任由毛含晗搓圆捏扁。
“啧啧啧你的脸真的软,每次捏起来都停不下来。唉,一个洗面奶不用,护肤品不涂的糙妹纸,脸怎么就这么滑软,果然天生的比不得,幸好你在南方,不然连张脸都保不住。哎~你要不让男神摸摸你的脸,保证他爱不释手,然后以身相许。”
“啪”叶梓拍开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她每次都想反抗,奈何毛含晗实在太高,13的身高让165的她无能为力,只能任其施为。“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从小到大,就你一直说我好看,也辛苦你了,恭维我这么久。”
“叶子,我说真的,你真挺好看的,他们不觉得全怪你自己,你瞅瞅,哪个女生像你这样,发型9年没变过,蘑菇头小时候看还挺可爱的,现在看,你自己脸又小,头发又多,厚厚的一堆盖在脑袋上,整个就一呆瓜。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别人哪敢仔细看你啊,也不怕减一秒。”
“知道啦知道啦,不是嫌麻烦嘛?!以后再说吧,快熄灯了,回宿舍吧!啊,乖。还有,我的事情不许跟别人说。”叶梓推着毛含晗,毛含晗还想说什么,就被自己闺蜜一把推进了宿舍。
叶梓转身推开自己宿舍的门。舍友都挺好的,但不知为何,叶梓总觉得自己跟她们有着隔阂。叶梓刚进宿舍,就听见她们在聊下周级篮球赛的事情。篮球赛啊,华煜熙会参加吗?他打得那么好,肯定主力吧。
“你们听说了吗?华煜熙要参加级篮球赛。”
“肯定啦,人家初中就是校篮球队的。这个星期刚上完体育课,体育老师就问他要不要进校篮球队。”
“我听说华煜熙初中参加市篮球赛还是最佳球员。”
“真的吗?哇,华煜熙人长得又帅,成绩又好,球打得也好,太完美了吧!”
华煜熙,华煜熙,叶梓默念这个名字,唉,这么优秀的人,肯定有很多优秀的爱慕者,自己就算打扮了之后在他眼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不要想了,你是学生,你的任务是学习!
开学第二周,再次打了理智的叶梓依旧和华煜熙没有说一句话。这周,叶梓越发沉默,生人勿扰的气场全开,连华煜熙都觉得自己的同桌情绪低落,甚至还有些颓废,不过,他不是喜欢探究别人心思的人。
转眼到了级篮球赛,叶梓所在的1班对阵3班。篮球场周围围满了人,仔细看过去还是女生偏多。
“看!叶子!你瞧瞧多少女生过来看男神啊。”毛含晗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叶梓。叶梓嗯了声,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篮球场中那个矫健的身影。
3分,1分,2分,上篮,穿心,叶梓觉得自己又要沦陷了。
“啊!”变故来得太快,华煜熙被人撞到在地。完了,脚扭了。他抱着脚踝,身体左右晃着。冷汗直冒,光洁的额头上布满汗珠,顺着因疼痛皱着的脸滑下来,滴落在地上。随即,自己被操场边的同学扶起来,挪向了医务室。
“唉~好好一场篮球赛,就这么没了看点。”毛含晗包含惋惜地长叹一声,却发现自己的闺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哎?叶子呢?哪去了?”
叶梓匆匆跑回教室,华煜熙已经坐在了自己位置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踝,几个男生围在他周围。“你……怎么了?”叶梓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平静。华煜熙问声,抬头,见到自己的同桌,略带诧异,两周以来第一次跟自己说话,声音微哑,挺顺耳的。“脚扭了。”他微微侧身,让自己的同桌看见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踝。叶梓看了一眼,转身出去,急急跑去小卖部。华煜熙熙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跑出去。怎么又跑了?
“阿姨,要一瓶宝矿力水特和一瓶冰的冰露!”她拿着两瓶水,她本来就有些贫血,一年四季手都是冰的,被两瓶水一冰,手指越发苍白。寒意顺着手蔓延,直达心。自己买了水又有什么用呢?他朋友应该已经该做到的都做了吧。
等到叶梓回到教室,却发现教室早已经一片漆黑,而教室外面却堆满了人。黑暗中隐约看见华煜熙依旧坐在自己位置上,他前面好像站着三个人,那个身高,女生?!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三个初二的小迷妹,刚刚就在看华煜熙比赛,之后就跟过来了,好像要表白。”
“关灯干嘛?”
“营造氛围啊,你没看那边手机都举起来了?”
叶梓站在门口,看着三个女生跟华煜熙表白。她是嫉妒的,她想独占华煜熙这么优秀的人,但是她不可能。她也是羡慕的,她羡慕迷妹的勇气,自己喜欢,却不敢说出来。表白,起哄,华煜熙拒绝,一切都像流程般,合理,高中三年也许这种场面自己还要见很多次吧。
见男主角拒绝,看热闹的人就散了,毕竟晚自习快开始了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你们走吧,我可以的,我今晚请假去看医生,等会我妈来接,别耽误了你们吃饭洗澡。”“那好,我们走了。”
突然,两瓶水放在了桌子上,出现在自己余光里。两瓶水,瓶壁上还带着水,他伸手,水还是冷的。他直起身,扭头,看见了自己的同桌,还有她那双指尖还在滴水的苍白的手。原来是给自己买水去了。华煜熙低着头,嘴角不自然地上扬。
“冰露是给你冰敷的,宝矿力水特是喝的,刚刚人太多,没给你,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冰敷的效果。”
“谢谢你,叶梓。我收下了。”他拧开瓶盖,喝得很急。
叶梓在他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塌了一角,完了,她知道她没救了。
“他们没给你买水?”
“没,去完医务室就回教室了。这么晚,你不用吃饭吗?”
“不……我让毛含晗帮忙了。”叶梓扯了个慌,刚刚只管着送水了,哪里还想着自己吃饭这件事。
“那你快去吃饭吧”
“…….好”
叶梓现在整个人有点飘,心,大概是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