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行人去后,路上其他景致都显得失色不少。
李府这等门第,原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对下人管束自然没有那么规矩。
今日见了个奇闻,丫头、婆子、家下人等也不贪看风景了,相熟的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些个荒唐的朝野大事。
他们这等身份,平日里哪有机会接触什么高官贵人?
不过是外面茶馆酒肆听来的闲话,一个传一个,传的越发离奇没谱。
这个说宰相老爷的腰带,那个说将军大人的长枪,与刚才那难得一见的一行人联系起来,越说越有兴头,已经敷衍出一大篇侯爷出游的演艺。
青妍边听边觉得好笑,却也任由他们发挥,权当说笑解闷。
现下不是开国初年,为偿从龙之功,恩赏极重。
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侯爷,路上就能随便遇见?
就是襄阳候府那般祖上军功起家的,也早改了性情。
别说策马扬鞭,就是从侯府正屋挪到房还恨不得备轿呢。
但也多亏得这般闲话,在看过了风景的新鲜劲儿后,又多了闲趣,路上一点都不枯燥冗长。
车马迟迟,不过大半日就到了李太太陪嫁的小庄子。
管事的前些日子得了信,今日早早就带着婆娘并七八个婆子、村妇在那恭立,一见李府车马驾到,赶忙上来迎候。
周立家的、阿梅扶过太太、青妍下车。
管事家的婆娘殷勤回话,一路往正方而去。
这座小庄子虽说在京郊,离的并不算很远,但因土地不过四五十亩,且都是山地,庄稼收成有限,老爷、太太并不太放在心上。
管事的料理着这几十亩地并几间房舍,一年到头也不过年底才得回府一趟,送上些收成并山货土产,能不能亲自面见上老爷、太太都不好说。
主家面都见不着,如何上进的起来?全凭太太每次上香经过,才得奉承一二。
今日既得此机会,又听说舅太太也要在此歇息一晚,更是色色上心,样样齐备,早半个月前就预备起来。
青妍陪着母亲,见庄子虽不大,虽无甚特别景致,倒也干净整洁。
难得出府一趟,瞧着颇有点村味野趣。
一路马车虽说只是坐着,但也摇晃了大半天。
青妍瞧母亲面色疲倦,晚些舅母过来还要招呼,待将母亲送回房后,就自往房间而去,留母亲歇息一二。
阿玉年纪虽小,却是活泼好动,不嫌累的。
不过一盏茶功夫,也不知从哪儿,已把各色事情打听明白。
阿梅正准备帮青妍卸去钗环,换上家常衣服。
阿玉就打断道,“姐姐且等一会儿呢。”
“我刚问明白了,陈府虽比我们府离得稍远些,但舅舅太太动身时间跟我们仿佛,估摸着再有半个来时辰也就到了。”
青妍一想也对,看母亲意思,一会儿少不得还得盛装相迎。于是便打发阿梅她们都下去歇息。
自顾自倚在窗前的村椅上,看外间刺槐树上新长的嫩芽在小风里摇曳。
绿的鲜亮,绿的活泼,绿的欣欣向荣。
正如她这新生的日子,如新展开的画卷——还没画脏,不用费尽心思去涂抹改正,只要小心落笔,自然而然就是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