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庄子就到了。
志成也不若平日里那般饶舌,只轻轻得说了句,“表妹改日来家里玩。”就跳出了车外。
桂姐儿正踟蹰着是该应还是不应,就见志成已然不见。
一个怯生生的“哎”刚刚来得及说出口,就飘散进雨里,被风一吹,也不知洒落到了哪里,想听的人究竟听见了没有。
青妍深知上辈子他们是未曾结缘的,至于是否有过情丝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后来游戏花丛,万事不挂心的三哥,曾托自己往陈家递过话,让他们善待桂姐儿。
自己这侯夫人身份难得派上了一次用场。
借着一次省亲机会,加上舅母的说项,陈家后来果真给桂姐儿过继了个族里的孩子。
她也就守着这孩子,日子多了个盼头。
待一行人进到庄子,管事的早早就带着人准备齐全,姜汤、火盆自是齐备的。
别人尚好,志成忙进忙出的安置,一身锦衣尽数都湿透了。
李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连连催促他先回屋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至于其他细务,让周立家的办去,也无甚要紧的。
平日里有父兄在,志成也是懒散、贪玩的性子。但今日都是女眷,则清又是客人,少不得他来回奔波,照料一二。
志成一边答应着,一边带着家下人等将箱笼抬出,将马车用油布盖好,事事收拾妥了,才进屋换过。
桂姐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平日里看着志成爱玩、爱闹,真要有事还是很靠得住的——又不辞辛苦,又事事周全。
夜间众人都累了。想着明日还有一路的劳乏,也无多话,稍稍用过些简单饭食,就各自歇下。
且不提志成、桂姐儿的小儿女心肠,青妍回到屋内,却是辗转难眠。
日间人多、事多,心神被旁的事情占据着,也就没那么多想法。
晚上回到同一个房间,躺在同一张床上,不禁又想起那个男人。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治伤就是这样的棘手。虽然曹师傅手把手教着反复演练过,可他匆匆离去,也不晓得之后如何。这般凄风冷雨里,他都还好吗?
又想,他既能自己离开,想必该有几分把握,大体是无碍的。即便他万一真真死在外头,那也不与自己相干。
又想,那日如此恶战,袭杀之人定然就在左近,也不知他行动不便,是否会被人拿去。
又想,幸而他自己走了,要不然可如何藏人?万一被人追索到庄子里,这全庄子人岂不是被他牵累?
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青妍左右盘桓,直到半夜才朦胧睡去。第二日一大早又起迟了……
且不提陈太太满腹的不满,待两家人各自收拢好东西,便带着儿女并家下人等返京而去。
因二府虽同在京城,却相距甚远,分别从东和南两个城门入,所以不过行了一程就到了岔路口。
二位太太下车作别,青妍、志成并桂姐儿、则清也陪着各自母亲互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