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尧此前还建议她去英国深造。尽管她有着优异的成绩,但没有“研究生+”的条件,一毕业就想留校任职是不可能的。
并且她的本专业,不往上读,就不会有太好的就业前途。这一点,陈羽尧看得很透彻,早在她入学之初,就耳提面命过。
不光是陈羽尧,连导师也曾说过,英国的药学专业是世界一流。
可也正因为如此,无数莘莘学子都打破了头地想进入殿堂深造,能拿到全奖的少之又少。
英国授课制的硕士学位,只需要读一年。而急雨要攻读的药学专业,则跟国内一样,需要读三年。硕博连读的话,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
急雨粗算了一下留学开销及学费,便立即打消了念头。
那是笔不少的数目。她将拿到的那笔赔偿款远远不够。
她不能一直让陈羽尧为她的人生埋单。为什么她活着,总要麻烦别人呢?
不是欠翟逸的,就是欠陈羽尧的。
什么时候,她能真正的自立呢?
急雨暗暗下定决心,扎扎实实地把酿酒工程啃下来,一毕业就参加工作。还有,陈羽尧的钱……一定要还。
十八岁已满。她悄悄回了一趟S市,在郑律师的帮助下拿到了那笔赔偿。第一时间将钱连本带息地打回给陈羽尧的帐号。
就在急雨刚刚汇完钱没多久,陈羽尧便发来了微信:“周末回家!”
也好。有些话当面说清楚。于是急雨回复一个字:“好”。
陈羽尧执意要来车站接她。急雨坐进车里时,音乐电台传出的薛凯琪的《慕容雪》,一瞬间把她到拉到了高中的单车岁月。
《慕容雪》的国语版叫做《苏州河》。
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她曾和翟逸探讨过两个版本的差别。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自己钟爱的旋律。翟逸就偏爱粤语歌,他说:“粤语本身就九声六调,日常说话就抑扬顿挫,唱起来当然更有味道了。”
“我听不懂粤语。”急雨说,“但两版的歌词都挺美的。不过……”
“不过什么?”翟逸问她。
“感觉《慕容雪》还是更胜一筹。”
翟逸找到了共鸣,惊喜道:“你也这么觉得?”
“嗯。”急雨说,“《苏州河》里的苏州味不浓,相反,粤语版的《慕容雪》字里行间都是苏州。”
“没错!”翟逸偏过头道,“最大的问题还在于,苏州河根本不在苏州,而是在上海!”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临行辞别你欣赏未够分一碟相思豆冬至送轻舟红霞熔掉你身边白雪姑苏盛产的丝绣盖着我消瘦……”
急雨发觉自己终于听懂了这首歌的情绪,也明白与某人再无交集。
伴随着哀婉的女声,没一会儿她便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陈羽尧瞥见后便把电台里的音乐声关小,单手倒了一颗薄荷糖在口中提神。
急雨其实不是个容易深眠的人。可能是熟悉的气息与环境让她觉得安心,也可能因为前一晚熬夜刷题太累了,她沉沉地睡去,车开进了小区也没有醒来。
陈羽尧凝望着她的侧脸,心中掀起波澜。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为一个皎好动人的女孩,不,是女人。他的女人。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
随即生出几分不自信——他的女人吗?
从前她的心事,虽然从来不说,但他知道与自己有关。心思明明白白地就写在脸上,顾盼流连皆是为了他。以至于他总以为,那双眼睛会一直注视着他,永远为了他而悲欢起伏。
可现在呢?她梦中微蹙着眉头,心中在想些什么呢?
陈羽尧怅然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急雨的脸庞,结果急雨在此时醒了过来,她迷迷朦朦地问:“到家啦?”
家?她心里也是把这里看作家的。
“嗯。”陈羽尧敛了情绪,“下车吧。”
推开车门,寒风来袭,将急雨的困意彻底吹散。
两人换了鞋进屋后,陈羽尧抬手拿起茶几上的摇控器,把空调打到了30°C。急雨则进到厨房里去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