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对于于潜跃,有一个清晰的定义——“陆简的同学”。
她从来没有想过与之有进一步的来往。说来也怪,当你开始认识一个人之后,世界陡然就变得小起来,走哪儿都能遇到。次数一多,渐渐两个人便熟悉起来。
有时候上大课的时候,他身边有空座,还会跟急雨招手示意。图馆遇到时,急雨也会朝他点点头。说是熟悉,但两个人的来往也就仅此而已。
有时候于潜跃提议学习结束之后去校园逛逛,急雨的回应往往是:“不了,回宿舍还有事要做。”
她有一套已经形成规律的生活方式,不会轻易改弦更张。更何况,她从来没想过跟他产生更多的可能。即使于潜跃有那方面的想法,她回绝得次数多了,自然就淡了。
时间宝贵,谁会一直把精力集中在一件始终得不到回应的事上呢?
急雨不知道于潜跃是什么时候对她起的心思,并且早已请她宿舍诸人前后吃了好几回饭。
尽管大家都看得出来,虽然于潜跃是“襄王有梦”,但急雨对他是“神女无心”。
莫美林安慰他,“不用担心,你既是学长,又是老乡,得天独厚的优势,长久坚持下去,必然会看到胜利的曙光。”
她们能给于潜跃通报的内幕消息中,有用的却不多。不知道急雨喜欢什么花,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至于饮食,酸甜苦辣上似乎也没有过分的偏爱。不过,这恰恰符合了她星座的特质——神秘。这反而引起于潜跃极大的兴趣。
说真的,初中同校那几年,金急雨总是榜上有名,但在校园里却十分低调,除了顾念珠,没怎么听说她与人来往。即使跟陆简打听,也没法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
他卯足了劲儿要在急雨立冬生日那天发力,准备请急雨宿舍全体吃饭唱歌,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急雨回S市了。
急雨十八岁生日,她肯定是要回去的。
与过去做一次切割,与未来作一次谈话。
陈羽尧来校门口接她,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衣,脖子随意挂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气质上很像韩国男星孔刘。但是面容更年轻,肤色也白了些。
急雨坐进车里后,他递来一个盒子:“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接过来,轻声道了声谢。过了一会儿,她问陈羽尧:“你十八岁那天,在做什么?”
“嗯……”陈羽尧想了想,“好像那一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可能跟阿阙喝了一杯,也好像是和舅舅一起吃饭。”
法定上的十八岁,只是一个数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人礼。
人不会在这一夕之间立即拥有一副成熟的面貌。但成长是在某个瞬间迅速完成的事。急雨的成长,就比十八岁这天来得更早一些。
“十八岁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急雨又问。
陈羽尧偏头想了一瞬,“意味着——零点过后,我得负担起自己所有行为带来的后果。‘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陈羽尧把鲁迅这句话念出了旷远的味道,“你要学着为未来做规划了,并且学会自觉,学会孤独。”
“学会孤独?”急雨轻声重复了一遍,这是她最不陌生的东西了。“我觉得十八岁意味着‘勇敢’。”急雨说,“有些事情,当时不勇敢,往后就再也没有拥抱它的勇气了。”
陈羽尧看向窗外,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她这句话。“不拆开礼物看看吗?”
急雨依言打开,是一枚精致的腕表。
暮色四合的公路上路灯早已亮起,陈羽尧专心开着车,光影在他脸上交错。急雨望着他的侧脸,没有说话。
“知道你不喜欢纯粹的装饰品。”陈羽尧笑着道,“这还算实用吧?”
“嗯。”
“不戴上试试?”
急雨依言戴上,端详片刻:“刚刚好。”随后便摘下放回到盒子中收好。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说说看?”陈羽尧原本是想要带她去S市最好的酒店办一场生日宴。但急雨拒绝了。
“我只想和你去一个地方。”
“今夜去哪吃,怎么庆祝,都随你。”陈羽尧重复道,“这个夜晚,属于你。”
“包括你吗?”急雨问。
陈羽尧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道:“包括我。”
急雨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那我们去吃羊肉锅子。就我们两个。”
陈羽尧温柔地笑:“好,就我们两个。”
两个人开车去了S市的一个以羊肉而出名的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