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照在荒漠高原河流傍着山思念化成泪山的另一旁悠悠梵音响……”
礼堂舞台中央的翟逸,台风自然优美,伴随他的歌声中,听众仿佛看见了栩栩如生的成公主。
这首歌很小众,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急雨也不例外。此曲不同于一般的中国风,展露出历史宏大场面——辉煌的大唐时代、澎湃华丽的婚礼、浩翰无边的高原尽收耳底。
念珠琵琶声在间奏时响起,纤指翻飞,扣人心弦,流淌出一串倾诉,令人感受到曲中女子远赴藏边的荡气回肠。与此同时,翟逸的副歌响起:“那日月宝镜照不到长安青海湖都点。”
全场惊叹。
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举收割了一波崇拜。
许多人争相献花。杨冬事先早有准备,怀抱着一大束蓝鸢尾花,他回头朝身边的男孩放话,“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啊。”引得一阵唏嘘。
蓝鸢尾花是念珠最喜欢的花,急雨循声望去,觉得杨冬显然事先做了功课。表演一结束,他第一个从侧台冲了上去,无视好友,直接把花献给了场中最夺目的女主角。
念珠接过花,优雅地向他道谢。余光看见翟逸也接收了学妹的一束香水百合,正微笑着向对方点头致意。
急雨站在台下,远远看去,念珠如同怀抱一群翩跹的紫蝴蝶,她青春姣好的面容与这两相交映,美成了一道光。而翟逸的白衬衫洁白得耀眼,宛如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他高高举起那束百合,携女伴念珠一起落落大方谢幕。
急雨那时并不知道,台上这一对令人瞩目的少男少女,都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很久很久以后,久到高中生涯几乎成为一场梦,急雨偶尔还会回忆起这幅画面。
喧嚣过后,急雨献上了自己的花束。她不喜欢鲜花,很小的时候,她就理解那句“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说的是——再鲜艳,终有凋零时。
国庆假期最后两天,她手工制作了两束布艺向日葵。不偏不倚,一人9支。
翟逸和念珠,是天生的发光体。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骄傲。
当然她也会生出一些羡慕,但更安于平凡。
自己殊无才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只是因缘际会,和他们成为朋友。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台上的风景注定不属于她。而她,只需要做一个好的观众。
翟逸特意在表演结束后回了一趟教室,为那束香水百合找到了归宿,将它好好安放在教室窗台上的玻璃花瓶内。而急雨的那一束布艺向日葵,无法水培,更不必土养。
他轻轻将它收进了包里。
翟逸做完这一切后回到礼堂,寻找班级座位的途中,情不自禁朝急雨班级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
并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脸孔。
急雨不在,念珠也不见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念珠下台后坐在了急雨身边。观看节目毫不专心,盯着手机悄悄回复消息,虽然用捧花掩盖,但在幽暗的礼堂,手机闪烁的光根本难以掩藏。
急雨鼓掌的时候,余光瞥见念珠是在跟一个备注是“31先生”的人鱼来雁去。
她轻轻咳了一声。
念珠这才意识到,周围已有不少同学在侧目。
她立即把手机面朝下,往怀里一收。过了片刻,她贴到急雨耳边,“我,那个来了……要去厕所一趟。”
急雨一听,也同样作“咬耳朵”之状,问:“带‘那个’了吗?”
“嗯。”念珠含糊地应了一声。
礼堂里音乐声嘈杂,盖过了她这声简短的音节。
急雨没有听清,还想再说什么,念珠已经起身借过出了座位区。
她不便大声叫住念珠,只好随她去了。
然而过了许久,都不见念珠回来。急雨有些焦急,起身去寻。
她直奔女厕,结果在厕所门口的大垃圾桶里,看见了一大束鸢尾花。
它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凄惶又刺目。
像个落难的公主,又像蝴蝶在秋风中颤抖。那曾是一个少年双手奉上的诚挚心意,如今正躺在无数肮脏的残骇之上,等待它的,是一同腐朽。
急雨立在那里,心中生出些许难过。继而疑窦丛生——这并不是念珠的风格!
她快步入内,四下找了一遍,念珠并不在女厕中。
急雨心中涌出不详之感,她站回到那个垃圾桶,怔怔望着那些风中飘零的紫蝴蝶。突然间福至心灵,凭着一种莫名的感召,兴许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吧,她一路寻至校门口。
视线在周遭扫了一圈,果然在校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看到了念珠。
她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正笑着踮起脚去吻对面男孩子的脸颊。
男孩背对着急雨,身形高瘦,穿着浅咖色的开司米外套,在坦然接受女孩一吻后,抬手去触碰女孩的脸。
“念珠!”急雨不由地大喊一声。
念珠受惊地望过来,而男孩也在下一秒,回头看向这里。
急雨在看清他的脸的一瞬,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