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安永淳蹙起眉头,“自古以来,凡是粮草聚集之处,必将发生动乱。如果这批粮草真是聚往山东,那近期山东必有大变。
不过此时跟我们无关。走,咱们回去。”
与此同时,洞庭湖上。
随着初秋的南风吹动着船帆,连带着整条船飞快的向北速驶去,两岸的绿柳也在快速远离。
船舱内,一炷香刚刚焚完,袅袅的青烟,还在船舱内飞扬。张材连着其他七八个人,围着中间一个老者,一同睁开了眼睛。
那老者将面前的《大小明王出世经》合上,道了声法号:“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之后,缓缓起身。
张材等人赶忙上前,将老者搀扶起来,“范堂主,请这边安坐。”说着,将范堂主搀扶到一边的软榻上。
范堂主落座之后,看向张材道:“张左使,你刚刚所言的安永淳,可是真的?”
“小人不敢欺瞒堂主,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张材连忙肯定道,“甚至小人感觉自己的表达,并不足以完全描述安永淳的所作所为。
若是堂主不信,大可将那日跟小人一同去往安家冲的人找来,询问一番,便知真想。”
“那倒不必。”范堂主的声音透着威严,“若是你所言不虚的话,那这个安永淳倒算得上一名大才。
想当初,本朝太祖何等大权独揽,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但就是这样的人才,以如此酷烈的手段,强行推行宝钞尚不能行。
没想到却被宁乡一个小小的商贾解决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现如今,教主起势在即,将来必将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若是此人真有如此的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我们能将其推荐给教主,说不定也是奇功一件。
更别说,此人极善于经营,所推行的田制,犹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不仅可以做到己富,最难得的是能做到贫下小农也富,着实难得。
若是这样的人加入我圣教,那真空家乡的愿景,也就变得可信多了。”
张材理解范堂主的意思,当即点头道:“范堂主,小人这就去安家冲,就算用绑的方式,也要将其拉入我教。”
范堂主将张材拉倒自己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老了,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退下来了,这圣教迟早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若是将此事办好,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张材怦然心动,激动地单膝跪地,保证道:“范堂主放心,我若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当秋风卷积着落叶,宣告秋天来临的时候,属于真个安家的至关紧要的时刻也就来了。
秋闱,这个历经数千年演变,直到今天已经变成了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神圣之所。它无数读人心中抱负,最佳也是唯一的渠道;
是天子招揽天下人才的试验场;是无数个日夜的苦读,多少血汗的积累,得以发挥的地方。
同样,也是安光闭门苦读,最后功成名就的日子。
早在秋闱开始前的十日内,安光便从待了数个月的房内走了出来,梳洗一番,换了一身新衣。
原本安永淳是想跟跟着安光一同北上武昌。一来也是陪同自己的老爹,在旁边给他加油打气。
二来也是为了拓展家中生意。如今,日升昌乃至义鑫升的发展都已经到了瓶颈期,若想突破瓶颈,就需要冲出宁乡县,到外面更广阔的空间,去寻找自己的生存之路。
显然武昌正是重中之重。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张材的突然到来,打破了安永淳的计划。安永淳无奈,只能让安光独自一人提前出发,等自己处理完家事,就会追上他。
这一等,就等到了八月初五。安永淳将张材打发走之后,收拾行装,带着周六一以及几名伙计,登船,沿着安光的足迹,乘舟北上。
一行人自长沙上船,经过湘江,洞庭湖,抵达岳阳。在岳阳不敢停留,更换船只,便正式进入了长江水道。
之后沿着长江顺溜直下,仅仅用了半日不到的时间,便从岳阳赶到了湖广的省城武昌府。此时已经八月初七中午时分。
按照往年惯例,乡试一共考三场,每场考三天。其中考试期间,无论是吃喝拉撒,一律在考棚内进行。
现在是八月初,初秋的天气,还残存着夏日的余威,还在大地上肆虐。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不仅闷热难耐,而且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搜肠刮肚,回答试题。
这不仅是对肉体,更是对精神的双重折磨,每年都有考生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惨死在考棚之内。
由于按照往年的传统,每场考试都需要在前一天进入考场。今日是初七,也就是明天,初八就需要进入考场。
安永淳赶到长沙之后,便找到距离贡院不远的登科楼客栈。按照安光传回的信件,安光此时就住在登科楼上的某一客房内。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银钱的攻势下,安永淳很快便找到了安光的下榻之处。
“爹。”安永淳轻声叫了一声。
房间内,安光依旧在翻阅着籍。听得安永淳的声音,寻声望了过来,看到是安永淳之后,又转了回去,随口道:“你先在那坐一会,我将这篇章再诵读一遍。”
说着,也就不理安永淳,自顾自的看起来。
安永淳有些无奈,有心叫起安光,却又怕耽误他的读,也就随他去了。
在房间内坐了一会,眼见安光迟迟没有结束的样子,安永淳也就无聊地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这间客栈的主人极为精明,将客栈的名字唤作登科楼。名字直白而露骨,不过也正因此,反倒吸引来不少考生前来入住,不为别的,只为沾一点喜气。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至少心里听着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