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公公说的真情实感,可戚云洛却仍是不能信他,至少在骗不骗她这件事上,她无法完全相信。戚云洛伸手挑开了床幔,看着郝公公紧张注视的双眸,轻叹道:“哎,并非是我不愿相信你,你也说了二皇女手段残忍,如今我来也不过是想尽尽结义之情送送我那位姐姐,她就已然一而再的对我出手,我来时的路上,更是险些遭人暗算了。眼下你所做的事,件件漏洞百出,你让我如何信你?”
这话里的外音,郝公公听明白了,他暗自咬了咬牙,眸光闪过一抹坚定,“戚少家主,你可曾发现,二皇女有所不对?”话一出口,郝公公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轻轻在脸颊上扇了一下,叹道:“哎,看奴这记性,您从未与二皇女接触过,自然是看不出的。可奴在二皇女身边整整十一载,奴陪伴她的时间,可是比任何人都久,靠的就是奴小心谨慎,不出头也不献媚,还有就是这眼力见。二皇女虽然嚣张跋扈又手段狠辣,可她的性子倒是没有什么成算那种,可这半年多来,奴发现二皇女变了,她变得更加阴沉恐怖,她的心思奴更是半点都猜不透了。而且以前二皇女每晚都要招人侍寝,这大半年来,她虽也招人侍寝,可暗地里从那些侍寝之人口中流传出了一件事,二皇女这大半年来没有碰过他们任何一个!这可不是二皇女的性情!”
听着郝公公的叙述,戚云洛的眸子越发深沉,虽然她早就猜测这二皇女有异,可却没有确实的证据。如今听了郝公公的话,恰好证实了她的猜测。可郝公公毕竟是个奴才,他的话戚云洛会信,别人却未必会信。想利用这一点来扳倒二皇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戚云洛敛下眸子,伸手到床的内侧摸索了一下,再次收回手时,她的手上多了一个小药瓶。戚云洛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掌间把玩着,听着郝公公絮絮叨叨的说着二皇女的‘变化’。
约莫一刻钟后,郝公公才停了下来,他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并不是想博取戚云洛的信任,他只是想让戚云洛知道,他还是有价值的。在宫中混迹多年,郝公公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对于戚云洛这种身份的人,他们看的可不是情分,看的就是价值,没有价值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所以,此时郝公公尽力的想要证明,他还有剩余价值,只要戚云洛觉得他还有用,那他的命她自然会保。
看着郝公公舔着干燥的唇瓣,神色紧张的注视着自己,戚云洛邪魅一笑,捏着手里的药丸在郝公公的眼前晃了晃,笑道:“看到这是什么了吗?不认识吧?我来告诉你,这是我亲手调配的毒药,这里面有我独有的东西,就算医术再高明的人,没有我手里独有的那个玩意,就甭想配出解药来。你呢,也说了不少了,可我相信,这世上唯一不会撒谎的人,叫死人。所以,为了保护我自己,也为了保住你的命,你把这个吃了,我就把你留下。”
戚云洛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怕死的人,可从第一眼见到郝公公开始,她就断定这个人是个怕死的。虽然她一向不屑以威胁的手段控制他人,可眼下再不屑她也要用用了。戚云洛本以为她这样会吓到郝公公,可结果却令她意外。郝公公动作流畅的起身,弓着身子来到床榻前,接过了戚云洛手里的药丸,干净利落的送到嘴里吞了下去。戚云洛挑了挑眉,心中的猜疑更胜。
似是看出了戚云洛的疑惑,郝公公苦笑道:“戚少家主莫要费心多想了,奴在宫里多年,这种事没经历过也听说过,再正常不过了。奴等都是卑贱之人,这命在不在,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人的悲哀,出身决定了他们的社会地位.戚云洛拢了拢里衣,缓缓的走下了榻,“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公平,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罢了。以前你是什么人我管不着,可既然你吃了我药,就代表你是我的人了,以后你可就得收收心了,若是让我知道你吃里扒外,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若是之前郝公公可能会以为戚云洛在吓唬他,可经过刚刚的交谈,他知道戚云洛说的是真的,并且她的手段定不会比二皇女差。如果有的选择,郝公公一定不会选择跟随戚云洛,可眼下他哪儿还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