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模仿着谢老夫人阴阳怪气的口吻:“当年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京中闺秀中,比她貌美有才的比比皆是,那时候沈国公还在给将军牵马,将军心善提拔他,最后却被她给赖上了,也正是她不要脸面算计来了这桩婚事,曹家看中沈国公一身本事,才收了她为义女。”
“当时她闹得那些笑话,可丢死人了,谁见了她都觉得扫兴,人人避之不及,满京城,一个愿意和她交好的贵夫也没有。”
“她要不是踩了狗屎运,押中了老国公这个宝。就算我们谢家光景再不好,也没有她作威作福的地儿。”
沈老夫人这些陈年往事,沈江骊也是第一次听说,从第一次见面时,沈老夫人雍容华贵,行事说话也是有条有理,抛开其他,沈江骊觉得沈老夫人确实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等清荷说完,沈江骊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下回这些话听过就忘了吧,你方才学起来的时候,把你面相都变刻薄了。”
沈江骊并没想要清荷做斗鸡和那些人费嘴皮子,相反,可以的话,她希望清荷一直保持温暖善良的模样。
清荷很听她的话,立刻就不再学了,直说关键信息,“不过听谢老夫人的意思是,觉得姑娘你配不上她孙子,还说方才见面时候你奴颜婢膝的讨好她,就是存了攀附的心思。谢夫人就问她,现在谢府和国公府完全不能比,如果大姑娘真的嫁过去,要是嫌弃谢宁怎么办?谢宁不能走路本就变的敏感暴躁,大姑娘又是京城闺门中名声最好的。”
“这么说,谢夫人动摇了,但谢老夫人瞧不上我。”沈江骊分析。
清荷:“谢夫人看着是不敢忤逆谢老夫人的,只要谢老夫人不同意,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江骊:“只怕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老夫人为了今天大费周章的,可见是早存了心思要用我抵了这门婚约。”
午后有些闷热,沈老夫人躺坐在摇椅上,眼皮微微耷拉着,像是在思考什么,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
其他人都被遣出去了,只有雅兰正为她捏着腿。
“老夫人觉得谢家会答应吗?”
“答不答应,谢家说的不算。我们国公府说的算,”
沈老夫人坐起身,“让人去把谢老夫人请过来吧,休息这会儿,想必她心里也清明些了。”
沈老夫人早知道谢家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尤其是谢老夫人的性子,孤傲古板,如果你当下逼她做决定,她便会和你倔到底。
就是得先挑明了,等她过了个劲儿,再谈别的条件。
很快,谢老夫人进来了,板着一张脸,嘴唇往下垂,活像是谁欠了她银子。
沈老夫人却是笑吟吟的模样。
“如今国公府是如日中天,我们谢家却落魄了,但是落魄也不该由你们这般羞辱。”谢老夫人愤然,“我们宁可退了这门婚事,也绝不能委屈宁哥儿娶一个不知来历的丫头当妻子!”
像国公府这样从屋檐的脊兽到门口的石狮子都要体面威风的人家,最注重的就是名声。
别说谢府如今落寞了退婚会被人嗤笑嫌贫爱富,就算谢府与国公府同样风光,也是不能退婚的,一来这是老国公的许的承诺,后人违逆,岂非不孝?二来,好端端的婚事,为何要退?不免要落进别人口中闲谈,背后猜测究竟是不是品行有损,或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
退婚,对国公府的损害远大于谢府。谢府能博得众人同情,国公府却会惹人非议。
也正是这些顾虑,沈老夫人与曹芸才想了换人这个法子。
还得是沈谢两家一致同意的换人。
“阿骊是我衢州沈氏一族的孩子,并非来历不明。”沈老夫人不慌不忙道,“珠姐那孩子招人喜欢我知道,可是珠姐儿并非宁哥儿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