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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名门高第

夏侯非脾气甚急,刀法上的锐气一失,武功也是大打折扣,他虽然练功日子比东方未明久得多,但夏侯城不善言辞,不会循循善诱,许多刀法中的精要,传授儿子之时,却是说不出来,因此夏侯非的本事,在小一辈中,虽然不算垫底,但距离谷月轩,方云华等人,却是相差甚远。

他最引以为豪之事,则是凭着祖传的刀法,自创了一十三招刀法,并以此破了天剑门西门峰的狂风快剑,并逼得西门峰弃剑认输。

本来绝刀门和天剑门的仇怨,乃是上一代的恩怨,偏偏两家少门主,都是霹雳火爆的性儿,以致见面就要分个高下,六七岁时各拿木刀木剑比画,要么其中一人哭鼻子,要么两个都是哇哇大哭一场,年岁渐长,好胜之心犹盛,以致平添了不少风波。

此刻在夏侯非眼中看来,逍遥谷的这个小子,可比西门峰难缠得多,西门峰为人嚣张,比夏侯非还要暴躁,因此每次相斗,只要能激怒对方,而自身平和,不牵喜怒,那便稳操胜券了,而东方未明的铁棒之中,蕴藏了一股绵劲儿,缠得夏侯非透不过气来,使刀的手上,似乎劲力越来越重,久战长斗反而是东方未明占了上风。

其实东方未明若是当真出手,只需弃棒用掌,施展断魂掌的险恶招数,夏侯非哪里能够抵挡,只是住在人家家里,还用歹毒手段对付,未免说不过去,更何况若是闹出事情,夏侯城又怎会不加追究。

二人斗来斗去,都是累的面红气喘,还是夏侯非抢着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本事不如西门猪,却有另一番韵道,东方,我爹爹常说我的刀法不够圆通,今日跟你斗了一场,终于搞明白了。”

东方未明眉头一皱,他倒非怯战退缩,实在是这夏侯非忒也无礼,一时转不过弯来,以为他口中的西门猪,是在绕了弯儿地骂自己呢。

夏侯非甚是兴奋道:“西门猪的狂风剑,快是快了,只要能激得他心浮气粗,那便可操必胜,这一招用在你东方兄弟身上,可就收效甚微了,今后咱们闲暇下来,可得时常切磋切磋,我刀法中有什么毛病,你可不要为了顾全我的面子,定要直言不讳,说的越直接越好。”

东方未明听他这句话,才明白他又在骂天剑门的西门峰了,至于后面的话,显然是在夸赞自己武功高强,正堪与他匹敌,却也不禁得意,心想:“我要是用掌,不知你能接得住我多少招。”

二人并肩出了演武场,东方未明问道:“几日没跟令尊大人请安,夏侯兄是要一同,还是……?”

哪知夏侯非摇了摇头,道:“东方兄弟是自己人,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带来的消息很是管用,爹爹去救聂师兄,本来已告知兽王庄,要来个里应外合,奈何兽王庄不肯相助,这几日没见他老人家,是去青城派求援了。”

东方未明道:“小弟是生面孔,跟百草门又没破脸,这传信的小事儿,该当派我前去为佳啊。”

夏侯非道:“我说也是这样,可是爹爹说了,你是逍遥谷的高足,又是咱们的贵客,捎个准信来已是万分冒险,哪能让你再涉足险地,再说了你跟兽王庄,青城派都没交情,只怕也是力有不逮。”

东方未明“哼”了一声,心中极不痛快,夏侯城口中说的客气,实则是怕自己两面三刀,而夏侯非拖了这么久才将此事原委相告,多半也是防止走漏风声。

夏侯城道:“兄弟,你来我家就是我家的客人,在绝刀门中,没人能伤你一根汗毛,走,我房中有酒,咱们喝酒去。”

东方未明摇头道:“如今多事之秋,夏侯门主既不在此间,夏侯兄该当坐镇正厅,统领全局为是,若是喝酒误事,夏侯门主辛苦打下的家业,却又有谁来卫护。”

夏侯非被他好一顿数落,刚想发作,却听一个浓厚的声音赞道:“东方贤侄果是做大事之人,无瑕真人后继有人,可比犬子稳重的多。”

东方未明听声音正是夏侯城的声音,他身旁跟着两个青年人,乃是武当派的方云华和古实,一时不明所以,未及见礼。

方云华抢先说道:“早先听夏侯门主说道,东方兄为了维护江湖正道,千里传信的善举,我还道是东方兄派驿站小哥捎封信而已,不承想竟是亲力亲为,真乃我辈楷模。”

东方未明见方云华说的甚是动听,与之前夏侯非说的那些不伦不类的话,实有云泥之别,他是少年人心性,忍不住得意之色,但仍是谦逊了几句。

进入厅中,夏侯城说起几日情由,这才知道他去青城山又是碰了一鼻子灰,老掌门忽然薨逝,眼下派内一团浆糊,谁来管他这些闲事,夏侯城无可奈何,本是急着赶回,却在途中碰上了一众武当弟子。

本来旁人他也不识,为首的方云华曾在数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便见他气宇轩昂,绝非池中之物,如今重逢,方云华更是上前磕头行礼,言语极为恭敬,听闻绝刀门需要人手,更是义不容辞,率领武当派六大弟子,一路跟夏侯城往成都赶来。

方云华在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之中,武功向称第一,寻常江湖好手,都非他之敌,而古实这几年来,武功突飞猛进,也是厉害角色,有他两位相助,未必便输于青城派救援。

更何况武当派学问渊深,方云华确有真才实学,人又机灵颖悟,他既有把握处置,夏侯城心中方才有了主心骨。

但夏侯城老成持重,还是派了信使,就近求援了峨嵋派,只是峨嵋这些年来绝迹江湖,连峨眉金顶上是否有人也说不准,暗中盘算,凭自己父子的本事,加上武当派的六个好手,最好再求官府出马,先将唐门和百草们拘起来,他们有家有业,未必敢与官府为敌,这全盘计划,还没有把东方未明计算在内,一则东方未明与巩光杰相识,又与隗尸关系不明,二则嫌他本领低微,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

他这番筹算,最要紧的还是官府的配合,但一想到这等江湖争斗,只怕后患无穷,不免暗自神伤,却没料到方云华处事,竟是游刃有余,反而上唐家叫门,几句言语不卑不亢,便挤兑的唐飞赌咒发誓,与魔教势不两立。

至于百草门更是易办之极,巩光杰本是商贩出身,方云华几句厉害言语一说,便吓得巩光杰再不敢助纣为虐。

东方未明不愿露面,在角落里侧耳倾听,似乎方云华言辞甚正,说道魔教行事乖僻,又提起去年湘西将铁叉会灭门之事,若是巩光杰迷途知返,由武当派从中调停,绝不会秋后算账,即使有魔头滋扰,正道武林也绝不会袖手不理,若是执迷不悟,那是自绝于正道,若是魔教所谋不成,百草门难道不会是下一个铁叉会吗?

巩光杰为人滑头,早就听出方云华已明缘由,却来个抵赖不认,说道自己乃是医家传人,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什么正道武林,邪魔外道在他眼中并无分别,只是助纣为虐四字,却不知从何说起。

方云华知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搬出道德经的字句来,什么“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什么“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东方未明听得头晕脑胀,心道看不出方云华公子哥般的人物,一张脸蛋比唱戏的花旦还要俊俏,肚子里着实有墨水,不然用不着适时说出这些言语相劝,单是要自己默记一遍,只怕也是不易。

巩光杰虽然读不多,但其时道教盛行,这《道德经》多少都曾读过,而词句又非深奥,他不愿将整个百草门也搭进去,虽然仍是抵赖不认,但口气已变得极软,说道:“听方兄这一番大道理,才明白救了恶人,恶人就要去害好人,那救人与害人无异了。”

方云华将唐门和百草门,这两个帮凶“劝”的迷途知返,接下来之事,就是得到兽王庄的首肯,奈何这兽王庄本是受害之人,与绝刀门一般,本应同仇敌忾,但纪老庄主成了一具僵尸,而他唯一的孙女,却又人事不知,眼下打理庄子的,乃是大弟子万青山。

这万青山野心甚大,之前拦着不许给纪纹诊治,便是意图霸占整个兽王庄的产业,但这只是他私心作祟,乃是他兽王庄内部之事,外人无权置喙,更何况巩光杰医术虽佳,却也无能为力,不然他早就垂涎纪纹美色,如何不趁机占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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