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后娘娘是依赖更多还是憎怨更多,他早已分不清了,从佛堂出来,一路上他沉默不言,袁盛榕在旁瞧着担心,主动与他说话:“公子身子还好吗?”
他笑笑,“我无事,袁姑娘放心。”
“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办吗?没事的话便带公子回去了,不然皇上回来瞧不见你该心急了。”
“好,没事了,回去吧。”
下人抬着辇往乾清宫的方向走,他望着路上的高墙,忽然觉得迷茫。
太后娘娘没想过他会活着,他自己又何尝想过呢?
宣王殿下已经坐上了皇位,他继续留在他身侧,还能为他做什么?
“袁姑娘。”
“怎么了公子?”
“宫里可还有空置的寝殿么?我这样一直住在皇上宫中,实在不成体统。”
袁盛榕一笑,解释道:“皇上是命人给公子建了寝殿的,过几日公子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去看,不过若要搬过去的话,不急于一时,公子才刚醒来,皇上怎么会放心叫你独自一人。”
他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袁盛榕玲珑心思,一下便想到了方才撞见的柴大人,对他道:“公子安稳养病,其余的事不必多心,不管旁人说什么,皇上自有主意,这么久时日了,别人不知道,我在宫中看得一清二楚,这世上没有谁的情意,比皇上对公子的更真心了,别的不提,就冲这几百个日夜,皇上风雨无阻到灵台寺跪佛参拜,求佛祖保佑公子早日醒来,这份赤诚,莫说高高在上的帝王,寻常男子谁又能做得到呢。”
“袁姑娘你说什么?”
“公子怎么这样惊讶,皇上没有与你说么?”
他摇摇头,段景忱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袁盛榕笑笑,言尽于此,不必再多说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回到乾清宫,时辰还早着,远远便瞧见殿门开着,段景忱端坐在案边,认真翻阅手中的奏折。
不是说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吗?
他不敢打扰,放慢了脚步,走到门口停住,隔着高耸的殿门安静地看着他。
段景忱目光始终在手里的折子上,全神贯注,认真阅读,也不知是怎么察觉到他,毫无预兆开了口:“站在门外做什么。”
说着才抬起头,眼底有笑,宠溺至极,“还不赶紧进来。”
他心虚地摸摸鼻子,听话迈过高槛,进到殿中问:“我是不是打扰到皇上了?”
“嗯。”段景忱认认真真地点头,“朕现在无心朝政了,你说怎么办吧。”
从前都是他逗弄段景忱,如今怎么还反过来了。
“我去旁边待着。”他不是假意这样说的,皇宫不是宣王府,白日宣淫那是昏君行径。
没人要与他白日宣淫,他当真是想太多了。
段景忱一扯他手腕,将他拉回到跟前,“往哪儿去,坐这陪着我。”
坐哪?
案边除了段景忱坐的,哪还有空余的椅子了。
本来就病着,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段景忱轻轻一拉,他便坐在他腿上了。
一把骨头,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段景忱不禁皱起了眉,问他:“今日的药喝了么?”
他点点头,“喝过了。”
调理身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心疼再着急也是没用的。
“这样抱你难受么?”段景忱问。
他摇头。
“嗯。”段景忱满意地环住他的腰,拿起案上的奏折继续看了。
看的时候,放在他身上的手一直在轻柔地摩挲。
他心下是有些奇怪,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皇上不问我方才去了何处么?”
段景忱认真看着折子,有些敷衍地回应和他:“去了何处。”
根本也是没想管束他。
如今怕是,只要他高兴,去把太和殿拆了段景忱也是没意见的。
既无心要问,他便也不多说了,老实在人怀里靠着,身体接触时尽量不碰触敏感的地方,以免叫皇上误会他又蓄意勾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