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爻正拿着笔,填薛绯衣给的那张内部推荐表。
姓名年龄地址挨着填完之后,就是家庭成员情况,6爻填了父母的名字,笔尖落到第三行时,他纠结了——原本想把玄戈也填上去,但是关系那一栏应该填什么,契约?怎么看怎么奇怪。
玄戈洗完澡出来,站到6爻身后,弯下腰,水汽带着沐浴露的味道,瞬间就包围过来。他头上的水没擦干,还有一两滴落在了6爻的脖子上。
把视线从雪白的后颈和水珠上移开,玄戈平稳了声音,“是想把我的名字填上去?”
“嗯,”6爻点头,“但我不知道怎么填。”
看到“关系”两个字,玄戈大概明白6爻是在纠结什么。
他一只手撑着桌沿,思考了一下,偏头看6爻,“其实关系那一栏,你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写,我的——主人。”
“啊?”6爻手瞬间捏紧了笔,他只觉得玄戈说话的气息太近,眼里更是像有旋涡一样,要把他的心神全都吸进去。
真的太犯规了!
似乎还嫌不够,玄戈跟着6爻一起看着纸面上的字迹,嘴唇就挨着对方的耳侧,声音低醇,“我说,可以写上契约关系,主人。”
“主人”两个字让他说出来,像是沾上了酒。
6爻移开视线,“你不要这么叫我。”说着,觉得自己手掌心都在烫。
目的达到了,觉得再这么下去,表都要填不完,玄戈稍微离得远了些许,语气正常了不少,“你不想填就可以不填,反正,不管填不填我的名字上去,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
“嗯。”6爻垂着眼睫,小幅度地点了头。
等玄戈去小阳台晾衣服了,他放下笔,仰靠在椅背上,连续做了五个深呼吸,才把心里升起来的燥热给压了下去。
第二天,好多熟客现锦食又关门了,老板贴了通知出来,说家里有重要的事情,休业几天,恢复营业的时间不定。
而这时候,玄戈已经载着6爻到了城。
按照内荐表上写的,全国统考南方考区的考场,就设置在城,离差不多两百多公里。上午出,中午就到了。
不过等按着导航的路线到了目的地,6爻有些怀疑,“真的是这里?”
在他们面前,是一栋很旧的办公楼,只有五层,整个都是二三十年前的风格。旧式的水泥砖墙把小楼围了一圈,只开了一道小门,铁门还生锈了,锈红色的铁皮一直往下落屑,让人感觉推一下就会完全坏掉。
6爻对比了一下门牌上的地址,“日月巷一号,确实是这里。”而且整个日月巷就只有这一栋房子,前面后面都没有其它建筑物,弄错的几率极小。
“是这里。”玄戈忽然伸手拉开茂盛的藤蔓,露出了一块长方形的牌子,上面写着“玄委会老年活动中心。”
“确实好隐蔽!”确定地方没错,6爻就小心地抬手敲了敲门,没想到门像是没锁一样,直接打开了。
跨进门时,6爻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门——幸好没倒。
开门进去后,入眼的是一张桌子,上面雕刻着一米见方的图案,图上还有几个小坑。6爻看了一眼,认出来是基础八卦图,就直接从旁边的石盘里,拿了三块石头出来,放进坑里。
什么反应也没有。
正当6爻以为自己错了时,只听“滴”的一声,“欢迎光临”——机械的电子音,让6爻总觉得自己是进了哪家便利店。
不过等“欢迎光临”说完一遍后,一扇门忽然在6爻和玄戈面前打开。
6爻下意识地不敢眨眼睛,然而没有白光,也没有惊喜,只有三个围着麻将桌的老爷爷老婆婆,一脸期待地看了过来。
“这时候竟然来了两个小帅哥,我就说今天适合打麻将,来来来,你们谁过来打两局?三缺一三缺一!”
6爻有些茫然,等对方说完后,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内荐表,“三位前辈好,请问,玄委会的资格审核和考试点是在这里吗?”
这里面看起来不大,到处都是随意栽种的绿植,他有些想象不出来考试怎么考。
“就是这里,你没走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伸手把内荐表接过去,戴着金丝边的老花镜看了一眼,“唔,还是薛家小壮的内荐表啊,前几年都没见他送出去。”
另一个老婆婆也凑过去一起看,“薛绯衣的?等等,”她忽然抬头看向6爻,“你是6辅舷和萧笙的孩子?”
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父母的名字,6爻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的,他们是我的父母。”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对方,“您认识他们吗?”
“当然认识,时间过得快啊,二十年前,你父母一起来这里考试,两个人好得那叫一个腻歪,让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心里非常不平衡。不过那天我和老武,二缺二,他们两个就干脆坐下来,陪着我们打了好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