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衿悠也曾经这样问过父亲,可向来喜爱谈论鬼杀队的父亲意外地沉默了,好一会后才抬起头,却只告诉了衿悠一句话。
“悲剧中无人铭记的英雄。”
即便从未体会过,衿悠也能从这个词中读出那分外沉重的含义。但当她真正拿起刀时,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认清过。
杀鬼当然不需要犹豫,可杀人呢?
浅野盈说到底只是个搭伙的过客,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衿悠也能感受到浅野轻是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
而她,亲手斩断了这份希望。
“就算知道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也还是会难受啊。”衿悠苦笑一声,颤抖着靠在了树边,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羽织的边缘。
布料柔软的质感缓解了她的恐惧,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后,衿悠才重新站起身来,吐出一口浊气。
“总要适应的。”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衿悠不再犹豫,跨进了前方的镇子。
地图的背面有着具体的地址,在磕磕绊绊地问了几个人后,衿悠终于找到了天音的住处。
“为什么又在镇子边缘。”衿悠嘀咕了一声,上前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传来动静,不久后,一个白发的美丽女子为衿悠打开了门。
“明灰色长发,青色羽织,”白发女子笑了笑,“月见里小姐,请进。”
“啊,好的天音小姐。”衿悠紧张地拽了拽衣角,试图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直到二人落座,一位与天音有九分相似的少女为二人添上茶水,天音才收回打量的目光:“您在来的路上遇到鬼了,对吗?”
“是的,”衿悠喝了一口茶,“是隐告诉您的吗?”
天音摇摇头:“是从你的神态上看出来的。”
“我想,月见里小姐,您还没有做好加入鬼杀队的准备。”
“您为了继承木之呼吸而来,却从来没有弄懂它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以及继承它需要失去的一切吧?”
月见里衿悠无话可说。
毕竟她虽然学会了木之呼吸,也明白这套特殊的呼吸法是为了压制自身异变。可关于鬼,关于鬼杀队,她终究不能理解其中含义。
即使天音同意带她去见主公,但这天晚上,月见里衿悠还是罕见地失眠了。
她打开窗,冬青镇的风景很好,镇子的背后也有着一座高山。此刻正值夏季,绿叶茂茂葱葱地挤在一起,在风的吹动下扬起一阵沙沙声。
“砰!”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林中响起,像是什么撞到树上而发出来的声音,衿悠也没太在意,毕竟像这种高山,里面总会住些野兽的,互相搏斗起来倒也不奇怪。
至于她住的那座山?只能说如果有野兽敢来,那就后厨加餐。
衿悠合上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在一声声的鸡鸣中,衿悠顶着一窝杂草一般的乱发蠕动起来,决定还是出去散散心。
山中已经恢复了宁静,清晨带着些潮湿的空气带来一阵难得的凉意,衿悠半躺在高高的树干上,终于有了些睡意。
也许是因为呼吸法与木有关,衿悠很喜欢这类与自然有关的地方。她运起呼吸,感受着渐渐与树木同频的呼吸。
衿悠忽然睁开了眼睛。
空中传来的气味是那样熟悉,那种独特的臭味,衿悠前一天还在一个鬼的身上闻到过。
可阳光之下怎么会有鬼?
衿悠瞥了眼身侧的刀,还是决定去看看。
越过一条河流,衿悠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因为在这条山路上,明显留下了鬼的足迹。甚至在更远的前方,衿悠还隐约看见了一片空地。
有人住在这里?想到这个可能性,衿悠忽然想起昨晚山中传来的声音。她脸色一变,运起呼吸法快步跟着气味向前奔去。
前方的情景已经越来越清晰,那片空地上确实有一间很小的屋子,可屋子前的场景,却让衿悠愣在了原地。
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看得出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而结果已经不需言说。蜿蜒的血迹尽头,是用石块与树枝拼凑出来的人形,而其下固定的事物,已经在阳光下消失殆尽。
血液一路蔓延到屋内,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在地上一路爬行。衿悠不再观察,鬼被消灭了,那余下的血迹自然是属于人的。
只要还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