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李飞就微醺了。
要不说,喝酒最好的时候,就是微醺之际。
此刻的李飞,似醉非醉,眼周遭看上一圈,犹如是在梦境。
忽然,他脑海中霍然浮现出临摹很久的那壁画,他直到现在,能临摹壁画百来笔。
此刻,他能够临摹的那百来笔,好似悬浮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横撇竖捺,勾勾画画,金光闪闪。
一种明悟浮现在心间,好似已经触碰到了一些本源。
就好像,如果让他再画画,他不再是生搬硬套,而是可以凭借临摹来的这些一笔一划,画出真正属于自己的画。
霍地,他打了一个饱嗝,踉跄着朝破庙而去。
风雪中,林青儿身影戳在那里,看见李飞回来,紧走两步,搀扶着李飞回家。
她将李飞搀扶到床上,然后用破盆取些热水,给李飞除去鞋袜,温柔的正准备给李飞洗脚。
李飞却大着舌头拦住她,道:“青儿,不用!你是妹子,我是兄长,怎么能让妹子照顾兄长?”
林青儿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李飞正色道:“少学那些封建礼数,这玩意最是害人!快去睡吧!”
林青儿疑惑不解,虽然她年龄不大,但无论是白芙蓉生前的言传身教,还是这社会的影响,都让她不自觉的觉得,女子天生就是要服侍男人。
李飞没有解释,而是强行将林青儿赶去睡觉,然后回到自己那张破床上,一头栽了下去。
在他即将睡着之时,只听见他骂了一声:
“去特么的破礼教!”
虽然李飞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林青儿却还是听得分明。
她小小的眼眸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她总是感觉,自己这个兄长好似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和这个时代是格格不入的。
外面寒风呼啸,犹如地狱中的恶鬼咆哮,惊得林青儿不觉的抓紧破棉被,将自己紧紧包裹。
但忽然间听见李飞发出的明亮的鼾声,却把林青儿那一丝害怕抹去。
她听着这吵人的鼾声,心里却感觉,好像是躺在白芙蓉怀中一般,然后嘴角带着安宁的微笑,沉沉睡去。
一夜的风雪过去,第二天,李飞起床之后,立刻取来房四宝。
每天早上临摹壁画,这是他的必修课。
手才刚刚触碰到毛笔,李飞脑海中就浮现出昨天喝醉之后的画面。
昨天明悟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他动笔,却不再是之前那般生疏。
之前的李飞,虽然已经可以临摹出一百多笔,但是却每一笔都是战战兢兢,一有不慎就会失败。
十张画,李飞顶多可以画出一两张,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失败。
但是今天,他却发现,他学会的那一百多笔,每一笔该怎么弯,下笔的轻重缓急,此刻却好像是烙印在灵魂之中一般。
刷刷点点,只是一分钟不到,李飞却已经画出了一张画。
这新画出来的和尚,和昨天画的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是侧身做出倾听状,同样是刚画完,墨汁就完全被纸张吸收。
唯独不同的是,今天画出来的这张,李飞在画耳朵的时候,有一种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