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合部大分一直都表现得彬彬有礼但是很多番邦属国的使臣都看他不顺眼,他刚才想坑回纥使者的做法大家都看得明白,太过阴险。
契丹使者和回纥使者关系比较好,加上对契丹斩马刀的自信忍不住开口说道:“启禀圣人,我契丹斩马刀也想试试扶桑太刀。”
武则天微微一笑:“扶桑太刀刚与回纥弯刀试过。”
说这话的时候武则天看了一眼坂合部大分,她是觉得扶桑太刀刚和回纥弯刀硬拼了数回,若是这个时候再和契丹斩马刀比试有些不公,坂合部大分似乎毫不在意,朝武则天恭声道:“愿为圣人试刀。”
武则天闻言抚掌一笑:“既然如此,取契丹斩马刀。”她也非常好奇扶桑太刀究竟有多利。
契丹使者之后又有其他使者试刀,结果都未能在扶桑太刀之下撑过十回,这时武则天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在斩断交趾国环刀之后番邦属国的使者再无人愿意试刀,坂合部大分环视一周淡淡的问道:“太刀利否?”
“古刀利否?”
一句话,看似发问,实则充满傲气,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然而众多使者却无一人敢于应对。
坂合部大分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扶桑国新掌握的锻造之法,扶桑国弹丸之地,又地处海外,鲜为人知,扶桑使者到了中原更是不被其他番邦属国看得起。
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新掌握的锻造之法,趁着武则天寿宴各国使臣济济一堂的时候显露一下古刀的威风正好有助于提升扶桑国的名气,所以即便回纥使者没有提出比刀坂合部大分也早有后计。
武则天也有些不喜坂合部大分喧宾夺主的做法,在大殿上对各国使臣如此发问显然逾越了。
也不知哪个二货使臣小声说了一句:“斩断我们的刀算什么,武周宝刀才是天下最利的刀。”
或许他是心有不甘,或许也是想顺便拍拍武则天的马屁,然而不得不说他这马屁拍得实在不怎么样,武则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刚开始武则天确实有心用武周重陌刀与扶桑国的古刀试一试,现在她却没了这样的心思,她对陌刀是心里有数的,虽然最精良的重陌刀比起回纥弯刀要强上一些,但是也做不到如此轻松连断数刀。
武则天心里不太舒服,打算随便夸赞坂合部大分几句便将此事轻轻揭过,没想到那个不长眼的使臣却在这个时候大拍马屁。
这就把武则天赶上了高架,若是不与扶桑比刀必有人会在心里认为武周朝廷的刀也不如扶桑的刀利,若是比刀,武则天心里也没有底,左右为难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坐在角落的米良唤过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宫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见米良点头便悄悄退入内殿。
“大郎,你跟她说了什么?”裴霜好奇的问道。
米良轻轻一笑:“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坂合部大分也看出武则天的不爽,连忙躬身行礼道:“上国朝廷威震四海,扶桑古刀岂敢与上国神兵相比,坂合部大分愿意认输。”
虽然他心里认定武周的刀也比不过他的古刀,但是他并不希望真的与武周比刀,惹怒了武则天可不是什么好事,此时主动认输并没有什么不妥,既给了武则天台阶下又无损古刀之威,反而留给别人一个猜测。
武周的刀真的比扶桑的古刀利吗?为何圣人不愿比刀?有时候怀疑和猜测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如此一举两得正是坂合部大分想要的结果。
然而他低估了武则天的傲气,作为一代女皇,她不允许别人对武周朝廷有丝毫怀疑,今日若是不比刀那么势必会让很多番邦属国的使臣对武周产生怀疑,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武则天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在座的武周官员和将领也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狄仁杰更是透过细眯的双眼目光凌厉地看向坂合部大分,此人颇具心机,以一众番邦属国为垫脚石为扶桑国壮威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捋武周的虎须,真当无人能看透他的用意吗!
奈何现在谁也不敢保证有什么兵刃可以比得过坂合部大分的古刀,而以武周之威必须一战而胜,所以他们都不敢随便乱言。
王孝杰虽然是一根筋,但是现在也知道自己表现过头了,手里拿着古刀尴尬之极,朝李多祚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
李多祚和王孝杰认识了这么多年,互相之间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王孝杰是在责怪他不争气呢,李多祚真心觉得冤枉,谁能想到番邦属国吹得天花乱坠的宝刀竟然都这么不经使。
万象神宫的气氛有些诡异,武则天沉着脸没有说话,坂合部大分依旧躬身不动,大家都停下筷子沉默不语,整个万象神宫静得出奇,方才出言的番邦使臣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就在这时一个厨子推着小车从内殿出来,双腿还颤抖个不停,大家的目光顿时都朝他投去。武则天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没有指示谁敢让厨子上菜的?
不过此时武则天也不好喝退厨子,只好看看他到底搞
什么东西。
厨子一路颤抖着把小车推到中间,掀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是一整条烤牛腿,比寻常牛腿粗壮了许多,不到三成熟,牛腿上还残留着血丝。
武则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武周禁食耕牛,虽然他不记得寿宴有哪些菜式,但是定然不会有烤牛腿,况且这牛腿还烤不到三成熟,显然不适合食用。
“这……这是米总管让给大家准备的烤……烤牛腿。”
米良?武则天正要呵斥厨子听得这话顿时压下怒火,环视了一圈万象神宫,在角落发现了米良。
米良见武则天看过来,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武则天心有疑惑却没有阻止厨子接下来的动作。
被这么多人盯着,厨子紧张得连拿刀的手都颤抖个不停,砍了几次也没能把牛腿砍开还差点砍到自己的手,王孝杰这急脾气看得一阵火大,上前一把推开厨子夺过他手里的菜刀嚷嚷道:“砍个牛腿那么费劲,闪开,俺来。”
噗!
牛腿被王孝杰一刀斩成两半,坐在下面的李多祚和唐休璟等将领顿时眼睛一亮。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好怎么当厨子的。”王孝杰骂骂咧咧地把牛腿斩成小块。
斩完之后朝厨子问道:“都没烤熟,怎么吃?”
厨子被王孝杰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话都说不流畅:“是,是,是米总管让,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