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其音调之中却不闻喜色,想来是有些不悦的。
赵芷筠这才起身,抬头细细瞧起了那女坊主。其虽已年过五十,花发渐生,但观气色样貌,徐老半娘,风韵犹存,想来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
老坊主知道了赵芷筠的来意,不冷不热道:“我这乐坊,不招闲人,若真有本事,你且谈首曲子听听。”说完,便指着不远处的一只两米见长古筝。
赵芷筠颔首答应,便向那古筝走了过去跪坐与垫上,并以手轻轻抚摸那筝的雁柱、侧板良久,后始拨动筝面上五根弦,只听到“铮,铮,铮,铮,铮!”
五声响毕,赵芷筠起身一躬,道:“果然好筝!感谢坊主,今能弹奏此筝,乃芷筠之幸。”
那老坊主平静的面色中这才乍得露出了微笑,而后就缓缓收敛,不过赵芷筠还是看到了那一抹笑,品到了其中慈祥的味道。
赵芷筠拜完后,就再度返身坐定,继续弹奏起乐曲来。
这时,一阵阵悠扬的声音便自筝面传出。
奇的是,不知这内院是如何构造,这筝声竟能顺着松径而出,又沿着梅兰竹菊四径而至四亭,最后竟然满院筝声不觉于耳。
何二本在院外无聊的等候,却忽闻内院穿出来的筝声,侧耳听去。
初是嘈嘈切切,好似错杂而弹,而后声响渐渐清脆响亮,如大珠小珠落如玉盘。
何二虽然听的不太懂,但是不知不觉就想象着,想着赵芷筠正在专注的弹琴。那凝神似水的眼神,那随乐曲轻轻摇动的额头的,和如流水般在弦上滑动的芊芊细手,如痴如醉。
赵芷筠这边是越弹越入神,突然间声色急转,好似银瓶乍破,水浆迸发而出;又仿佛有铁骑突出,刀枪碰撞的尖鸣。金戈铁马,跃然眼前。
一曲收尽,本来盘坐好似早已入睡的老坊主,猛地拊掌称赞起来了,嘴里念叨道:“好!这筝只有五弦,却能弹出如此多的音调来,足下乐艺高超,老身佩服。”
赵芷筠起身一躬,谦虚的答道:“坊主谬赞,实在是好筝好景好人,连芷筠也不觉融入其间,作出此曲来。”
老坊主笑道:“那我在不收下你,就对不起这声好人了,哈哈。”
赵芷筠赶忙又是一拜,道:“感谢坊主收留。”
随后,赵芷筠陪老坊主唠叨了片刻,正巧说道自己在洛阳尚无容身之处,老坊主就明言乐坊后院还有许多厢房,让她大可住下。
赵芷筠听到此急忙道谢,然后就拜别了老坊主,说自己回客栈收拾行李去了。
······
······
在外等候的何二见到了走出内院的赵芷筠,就立刻迎了上去,问道:“如何?”
赵芷筠一脸骄傲的伸出右手,用青葱指做抓取状,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赵芷筠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坊主不仅答应我在这演奏,还让我以后住在这里呢!”
何二见赵芷筠昂扬自信的样子,不觉有些沉醉,赶忙询问道:“刚刚是你在演奏吧?”
见赵芷筠点头确认他便赶忙拍马屁起来,只见何二一边鼓掌一边道:“这琴声真是好听,让人不禁沉迷其中,我刚刚才醒来,你就从院里出来了。”
赞美完后,何二心里还美滋滋的想道:这次可是吸取之前的教训,先确认了是赵芷筠弹的再称赞了。
谁知,他抬头去看赵芷筠时,却发现她满脸通红,好似憋了口气,并无半分高兴之感。
终于,赵芷筠长舒了口气,道:“是筝!”
可此时的何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赵芷筠不理解自己刚刚的溢美之词,赶忙在一遍说道:“是真,是真的琴艺过人呀!我甚至能想到你技压全场时,他们情不自禁的张大着嘴……”
见何二还要再说,赵芷筠赶忙打住可他,说道:“我说,我弹的是筝。”话毕,她便缓缓往乐坊走去。
何二这才醒悟了过来,自己方才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他尴尬一笑后,就迎着赵芷筠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