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蒋小剑被爸爸叫醒。
昨夜坐在宋琳被窝边上打坐一整晚。宋琳的体香幽幽传来,致使打坐时欲念难消,险些灵明失守。
大伯昨晚走了,清晨就接到了堂哥的告讣来电,一家人简单了吃了点米粥,接上二姑一家,匆匆的奔往县里。
大伯在镇上税务所退休后,和大伯母在县里买了块地,盖了三层小楼,灵堂就设在这里。长辈的兄妹几人,难得聚的这么齐。
小辈大都在外务工或者就学,人倒是不多。但如此重要的时刻,却不见大伯女儿的身影。
“我大姐呢?”蒋小剑坐在老姑身边,自小没有亲妈,家里又穷。老姑对蒋小剑很是照顾,蒋小剑小时候的衣服,一半是拣大伯家堂哥穿小的,一半是老姑给买的。
“疯了,你爸没告诉你吗?”老姑手里捏着一支烟,却没吸几口,呆呆的坐在那里,烟灰长长的也未抖落。
“疯了?”
“嗯,他男人,你大姐夫去年考上南凯大学研究生了,看不上你大姐了,越闹越凶,后来就疯了”
“那我外甥女?”蒋小剑辍学那年,堂姐家的女儿已经5岁。
“你大姐夫不要,你大姐又疯了,现在孩子由你大哥和你嫂子带着,正好你大哥两口子生不
出孩子”
蒋小剑记得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大姐夫也刚调到镇上初中教化学,一米九的身高,长的精神,还打的一手好篮球,那时候的大姐夫可是所有男同学的偶像,课堂上幽默风趣,球场上无人能敌。一帮乡镇男孩头一遭在电视外面看见扣篮得分。
大姐夫大学毕业后考到教师资格证,被安排在一所乡村小学任教,和学历长相都很一般的堂姐结婚后,大伯疏通关系先安排到了镇中学,后又安排入县高中。
大伯未退休时,在镇上的房子和中学只隔一条街,有一年,蒋小剑帮家里割大豆的时候,镰刀割到了脚踝,为了不耽误上学,在大伯家借住,大姐和大姐夫也住在那里。
借住的一个月时间里,蒋小剑没少遭到大伯家大姐的白眼。上初中的蒋小剑,一顿能吃四碗米饭,在大姐的白眼下,硬生生改成了一顿一碗米饭。
大姐夫却对蒋小剑不错,经常督促蒋小剑的学习,知道蒋小剑没吃饱,每天会给蒋小剑买一个面包,他对蒋小剑说:“这个小镇子,你们年组一共就00多同学,就这么点人,你才考年组第五,基本与大学无缘,所有同学里,你家最穷,现在不努力学习,以后你就只能努力的种地,割个大豆都能割到脚踝,你是种地的料吗?”
大姐夫是在说蒋小剑,更是在说自己,每晚在一盏老旧的小台灯下学习到夜里一两点钟,英语是他的弱项,他就发奋的补习英语,每天清晨,大姐夫在院里听着磁带朗读英语的声音简直成了自己的闹钟。
如此自律、勤奋、坚毅的一表人才,蒋小剑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抛妻弃子这个词语联系到一起。
不知不觉,时近黄昏。
吊唁的人群络绎不绝,大伯母家的一众亲戚,大伯的生前同事,大伯家堂哥和嫂子的同事。基本上整个小县城,公安部门,教育口,税务等等机关来了好多人。
‘都怪我这爹死要面子啊,不然趁我大伯活着的时候给我安排个正经工作不是很难吧’蒋小剑拿着一条烟,跟着堂哥为来宾敬烟。
蒋小剑的大舅,亲大舅,亲妈的哥哥。也过来探望,大舅在银行系统退休后和大伯同为县人大代表。虽然爸爸和亲妈早就离婚,但大伯和大舅的私交不错。同样是穷苦年代的学子,同样是穷苦人家的长子,同样是弟弟妹妹成群,同样是兄弟姐妹中唯一出息成人才的,同样要经常面对登门借钱的族亲,同样要时常接待有事相求的外戚,有些事情,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感同身受吧。
蒋小剑和大舅聊了一会。大舅问了一下蒋小剑的婚事,农村孩子18岁时就差不多该相亲了。蒋小剑告诉大舅自己被富婆包养了,反正这种事很快就会在亲戚圈里传开,不如坦诚一点。大舅叹了叹气,没说什么。
作为少数几个回来的小辈之一,蒋小剑自然少不了跑前跑后的忙活。
一个背影,魂牵梦绕,思之不得。人生中最美也是此生最遗憾的身影。
依然是那副金丝眼镜,依旧是那么优雅知性,一颦一笑间都带着春水般的恬静淡雅。是王雪莲老师,一身纯白的小西装,站在院里和大嫂在说话。看来和大嫂很是熟悉。
大嫂在县教育局任职,教育部门的人流都是冲她所来。
“小剑?”王雪莲看到了傻站着的蒋小剑。
“老.....老师!”蒋小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王雪莲好一些。
两个人走到一起,面对着面,打过招呼后不知道说些什么。
“您...你调到教育局啦?”蒋小剑低着头红着脸,像个孩子一样,您了半天,最后还是改称你。
“嗯,我老公在县政府上班,安排进教育局工作清闲一下”
“有孩子了吗?”蒋小剑把话题带入了查户口模式。
“8个多月了,我婆婆照顾着呢,你在外面怎么样?”
“还行”其实蒋小剑特别想说,为什么不等我,我现在已经有钱了。
尴尬的聊了一会,王老师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很满足。
愿得伊人安好,此生勿再打扰。
王老师既然过得很好,对蒋小剑来说就足够了。
吊唁的人群慢慢消散后,蒋小剑心情很复杂,自己和王雪莲都很默契的没留联系方式,那段最深情的往事应该到此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