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着一样的玄色衣裳、梳着一样的发饰。正对她的是昨日方才见过的江海虞,侧脸对着的是个陌生女人。至于跪在地上,低着头的那个,身形有些面熟。
“芸姐姐来了。”江海虞最先看见两人。她微微昂首,示意跪着的那名女子起来。
那女子站起来,退到江海虞身边。脸露出来的那一刹那,张纪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喊出了她的名字:“思淼。”
思淼抬眼,在看到张纪蒹的时候有些诧异。但很快,她就接受了眼前拥有新身份的张纪蒹。她抿了抿嘴,瞟了一眼江海虞没敢吭声,但眼神里的戏谑还是成功传递了出来。
“芸姐姐,您这是移情别恋了啊。”之前只露出侧脸的女子温婉打趣道。她的话冲着荀赢祸,眼神却对着张纪蒹:“早听说平翎公主的驸马是个好看的人物,今日算是见识了。”
“海虞的话全被你一个人说完了。”荀赢祸轻哼一声,“也不怕吵着海虞。”
那女子这才嘟着嘴,身子轻盈得一旋转搂住江海虞的腰身,得意笑道:“才不会呢!”
“月诗。”江海虞的眉不自在上跳了一下,说,“芸姐姐,下一步,怎么做?”
“我常年在玉龙山上,对阁内的情况也不慎了解。”荀赢祸说,“如果我没猜错,叔公应该自有一套考校人的办法才是。”
“芸姐姐真是聪慧。”思淼立刻插嘴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就有安排了。”
“烟儿!”江海虞凌然喝道,“还嫌你命不够长么?”
思淼丧气得低下头,道:“烟儿不敢。”
“烟儿受伤了?”荀赢祸这才注意到思淼、又或者说齐九烟站立的姿势不太正常。
徐月诗含笑:“这丫头向来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任务都敢接。前阵子她擅自做主……”说着,徐月诗看向齐九烟,“她擅自做主潜入了玉龙山,想要去偷人家的功法。结果,被人家一个小弟子追打得满上跑不说,居然差点被人家追到了这儿。要不是海虞警惕,咱们在湖州的老巢都要给人端了。”
这“老巢”如此破败,看起来似乎不需要旁人都能顷刻倒塌。但张纪蒹在意的不是这些,她现在心里来回寻思的,不过是荀赢祸这个人还可不可信。
荀赢祸与思淼熟识,那她是否知道那日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就是她口中的这个“烟儿”呢?
江海虞的轻功、思淼的剑法张纪蒹都已经见识过,如今在多了一个徐月诗……她敢保证一旦撕破脸皮,自己再无活着离开这破塔的可能。
“哼,谁知道那小弟子是真小还是假小!”齐九烟反驳道,“还不是有人听说玉龙山驻颜有术又拜师无门么!要不是之前的任务害我受了伤,我才不会那么被动!”说着,齐九烟暗暗瞪了张纪蒹一眼。
这人还真是惹人厌。张纪蒹如此想着,竟笑了起来:“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呢,思淼姑娘。”
思淼是齐九烟在外的假名,身份是阳京闻香阁的头牌。张纪蒹第一次喊出“思淼”这个名字时,荀赢祸还以为之前两人是在某些特殊宴会上见过。现在看来,这里面还有不少渊源。
“驸马爷不必歉意。”齐九烟咬着牙,笑得很不走心。她叹了一声,说:“谁叫小石榴公主还是喜欢你多一些呢,我也很绝望啊!”说完,她捏着自己的脖子,毫无形象得龇着牙:“当初我说你死了,殷菱臻可差点没掐死我。”
见荀赢祸眯了眯眼睛,徐月诗赶紧说道:“芸姐姐,之前你那位直接给我们下达了命令要求我们务必在张驸马南下时除掉她。这事儿连师父都是知道的。”
之前荀赢祸为了帮阳京里的那位,不惜把全部家底都拿了出来,这会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师父他老人家倒是一句“金盆洗手”就把这么大的一摊子扔给了她们几个女流之辈,最后苦的还是她们家海虞。
荀赢祸一听,面露难色:“蒹蒹,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真心还是演戏?张纪蒹看不分明,只问:“即便这样,师姐也不能说出他的名字身份是么?”
“我确实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尤其他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让我着实害怕。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荀赢祸低头,“蒹蒹,刚才你也听到了,只要通过叔公的考验,漱玉阁上下认你为新的阁主。那时,你想知道什么,海虞她们都会告诉你。”
“那师姐呢?”张纪蒹微微失望,“师姐不能告诉我么?”
“我……还有我必须做完的事情。”荀赢祸笑,“蒹蒹,这场戏里,咱们都有各自的角色要演。师姐改了你的命,便不会再让你以悲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