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小夏同志红了脸。
“你问到了结果,给我在陈大爷那留个信。”伸手帮她把红围巾往上拽一拽,戴誉催促道,“行了,你不是着急回家嘛!走吧,快回家写作业去吧!”
原本被他说得有些脸热的夏露,听了最后一句,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吐槽道:“你能不能别总学我爸说话!”
戴誉忍不住挠挠耳朵,也有些无语:“以前让你叫我叔,你不叫。现在让你叫我哥,你还动不动就说我像你爸!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眯出月牙眼笑了一会儿,夏露把他挠耳朵的手拉下来,问:“你是不是没用干冬瓜皮水擦耳朵?”
还真没擦,昨天家里闹闹哄哄的,他早忘了这茬了。
嘴上却不承认道:“擦了,不管用。”
夏露不理他的狡辩,只嘱咐道:“上次我表哥送来了他们军区医院做的防冻膏,我拿来当擦手油,还挺好用的。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拿给你。”
尔后,不待戴誉答话,骑上自行车就往小洋房去了。
小夏同志送的那一小罐防冻膏还真挺管用的,用了几天,耳朵终于止痒了。
这天,戴誉戴着一顶皮帽子回家,还没进堂屋,就听到那“夜哭郎”扯着嗓子干嚎的声音。
端着茶缸子喝口热水,戴誉无奈地问:“还没到晚上呢,三宝嚎啥?”三宝是夜哭郎的乳名。
戴奶奶这几天也被那孩子折腾得够呛,她上了岁数,本就觉浅,连续几个晚上被他哭得睡不着觉,白天就有些精力不济。连缝劳保手套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以致于前天被推举为居民小组长的那点欣喜都冲淡了不少。
“小娃娃要哭,能是因为啥?不是饿了就是拉了呗。”戴奶奶冷淡道。
放下手里的劳保手套,看向小孙子:“正好你回来了,去屋里找张红纸出来,帮我写个符!你姐长大以后主意太正了,刚才让她帮我写,她死活不写。”
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戴誉好笑道:“现在可不兴封建迷信,您老居然还敢作法?”
“呿,让你拿就赶快拿,废什么话!”戴奶奶这几天没休息好,脾气便有些按奈不住。
戴誉不敢跟这老太太犯犟,找了红纸出来,坐到桌边听她差遣。
将缝衣针在头发上擦几下,戴奶奶一面缝手套,一面道:“我说你写。‘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路过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孩子又不是咱家的!瞎写什么。”戴誉不想写,这玩意儿能起啥作用嘛,浪费纸。
“别管谁家孩子了,这样写肯定有用。快写!写三遍贴到大门外面去!”戴奶奶言之凿凿。
陪着奶奶搞完封建迷信活动,戴誉进屋问:“我看三宝长得又瘦又小的,别是有什么毛病才一直哭的吧?”
他看过几次那孩子后,特意跟家属院里差不多月份的孩子对比过,三宝都快一岁了,还没人家七八个月的孩子长得大呢。
戴英也说:“我刚才看到他躺在床上一直扣旁边的墙皮吃,是不是缺钙啊?”
戴母拍着摇床里的四丫,嘟哝:“长得那么瘦小,肯定缺钙。她娘家那条件,能有啥营养供给儿媳妇。当娘的奶水没有营养,那孩子能好到哪儿去?”
戴英也对大嫂娘家的经济情况咂舌,小声问戴母:“妈,你当初咋给我大哥相了这么一个岳家啊?这也太穷了!”
“哪是我给他相看的!是他自己找的!当初被这个沈来娣迷得要死要活的,非要娶她。不过,你大嫂年轻的时候确实挺俊的,小姑娘看着也静。我看她家那时候虽然穷点,但是她本人还挺勤快的,就点了头。谁知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戴母慨叹。
戴誉逮着机会撺掇他娘:“妈,您看看我这黑眼圈!您能不能摆出婆婆的款儿,说说我大嫂啊,让她赶快把三宝送回他自己家去呗。”
戴母轻嗤一声:“你以为我没说过啊,在这孩子被送来之前,我就说过了。说完以后,就跟有开关似的,你大嫂那奶水说没就没了。没了口粮,咱们四丫怎么办?”
搞不清楚产妇的奶水是如何收放自如的,戴誉想了想,才说:“那要不就别吃我大嫂的奶了,我出钱给四丫买奶粉喝行不?”
就当花钱消灾了。
“喝奶粉多费钱,再说奶粉能有亲娘的奶好嘛?前面三个丫头虽然也没过上啥大富大贵的日子,但最起码是喝亲娘的奶长大的。”
戴誉不知道能说啥,只干巴巴道:“我大嫂摊上您这样的婆婆可真是走运了。”只听说婆婆磋磨媳妇的,还没见过婆婆被媳妇拿捏住的。
“你看我跟你奶,也是这么过来的,一辈子没红过脸。我琢磨着,你大嫂也就是刚生完四丫,脑筋还没转过来,过段时间自己回过味儿来就好了。”戴母安慰道。
戴誉干笑两声:“呵呵,但愿您以后也能对我媳妇这么好……”
戴母这边行不通,瞅准一个她不在的空档,戴誉跑去撺掇戴奶奶。
“奶,您看三宝在咱家总这么吵,影响大家休息。您是咱家最有威望的,如今又当上居民小组长了。要不您发话让我大嫂把侄子送回去吧,他要是能回去,我送他两罐奶粉也行呐!”
“嗐,你以为我没跟她说过呐,我都念叨过好几次了。还跟你妈商量过,把你大嫂连带着那个三宝一起送回她娘家去,可是你看这外面大冷的天,她还在坐月子,咋送回去嘛!”戴奶奶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