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臻不是那样的人。”张纪蒹毫不犹豫得回答道。随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父亲教训得是,孩儿省得的。”
此后又一一安抚了老太君与林氏,张纪蒹才又打道回府。比起自幼便熟识的家人,公主府那位显然更难安慰。
殷菱臻一大早便出了门去,还不许任何人透露去向。等张纪蒹回到公主府,这位殿下正好整以暇,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荡一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等见张纪蒹过来,殷菱臻仿佛是那被牵了线的木偶,一下子恢复了生机。
不过脸上是不悦,小嘴也是嘟着,眼睛里更是不容忽视的闪光。
“臻臻,你回来啦。”张纪蒹大步走上前去,唤道。
“哼,也不知谁明天就要离家,一大早就不见了人。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对这样的讨好,殷菱臻拒不买账。
“我是回了国公府一趟。”张纪蒹解释着,握了殷菱臻手腕,“再说了,不是臻臻你一大早不见了人的么?”
“哼,没良心。”殷菱臻又哼了一声,另一只手往张纪蒹怀里一送,“喏,拿去!”
张纪蒹接过一看,发现居然是安平寺的护身符。上面绣着看不太懂的梵语,最后落款是她的名字。
“我这时若再说不让你去,就是拖你后腿。”殷菱臻道,“你就放心去吧。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国公府那边也有我照料着。反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平安回来便好。”
“这是自然。”张纪蒹面露暖色,“张某这是及时修来的好福气,能得公主殿下如此厚待。”
“大概是两世吧。”殷菱臻故意扳着手指算了算,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与害怕——即便此生已经如此完满,她依旧害怕别离。
“才两世便能如此,还真是不亏。”张纪蒹不疑有他,只更紧握住对方的手,认认真真问道,“臻臻,我可以亲你么?”
“不行!”殷菱臻努着嘴,一口拒绝。
“不行也行。”张纪蒹会意,头一次展现出身为“夫君”的实力,直接将人从秋千里抱出来,扛进了屋去。
嗯,此夜、注定了该是个抵死缠绵的夜晚。
离别的日子终究是到了。殷菱臻亲自将张纪蒹送去城外。两人在亭子里稍坐片刻,身为巡察使的张濛和副使黄潇便领着一路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士兵走了过来。
身为过来人的张濛也算是二人的长辈,他本是不想打扰两人话别的,但已经被看到了,便也只有上前来:“平翎殿下、驸马。”
“张大人。”殷菱臻应了一声后说道,“驸马自幼多病,较寻常男儿稍显体弱,还望这一路多多担待。”
“臣和黄将军都会照顾驸马,请殿下放心。”
再舍不得终究还是要走,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只留下去“早点回来”的叮嘱,另一个则回了句“我会给你写信”。总得也离不开那缠缠绵绵的情绪。
等队伍走出几里开外,黄潇最先开了口:“驸马爷,老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如你与十六殿下这般好的夫妻。”
黄潇是武举人出身,去过鹿鸣宴的。后来镇守南疆,随着平南王一道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大周南疆不比北边,南疆诸国原是前殷的属国,前殷亡国之后,每每趁着天灾人祸趁火打劫。这些掀起战争的毒瘤却因南方丛林密布,无法彻底清除。
世上自然不会只有自己与殷菱臻这样的夫妻才叫好。张纪蒹是清楚的。黄潇的意思大概是说,鲜少见着有皇室的女儿对自家夫婿如此重视。
黄潇表达得是善意,张纪蒹自然也不会怠慢。她莞尔一笑:“是张某的福气。”
“可不是呢!”黄潇笑道,“大家有多宝贝平翎殿下,朝里面谁不知道?原先见殿下与小鹿走得近,老黄我还以为……现在见着驸马你,才知晓原来与小鹿那,顶多是哥们义气!”
“子清。”张濛在这时出声打断,说,“咱们到湖州之前,都是扮作普通百姓。你这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驸马的,怕是还没离开京畿,咱们便被人发现了。”
“嗨!”黄潇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道,“你瞧我这,一高兴便忘了正事。”说着,他又扭过头去,道:“之前我与张大人擅自做主,决议暂时隐藏身份。驸马你正巧与张大人同姓,便认作兄弟。而老黄我化名子清,做个管家。身后这些个士兵,都是老黄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都充作家仆。不知您的意见如何?”
“两位大人计划周详,自是好的。”张纪蒹应声道,朝张濛一拱手,“如此,纪蒹便唤大人一声兄长了。”
张濛回礼,道了句:“臣之荣幸。”
如此这般,这支全由“男子”组成的队伍,便这样悄无声息的朝湖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