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山平日不过周围庄里人上来打些柴草,抓些野味、山物,既没什么大的出产,更不是什么多游人赏玩的好地界,因此并没有现成的山路——不过是大家因循走着,在树林子里趟出一条崎岖蜿蜒的小径来。
大约一盏茶功夫,转过三两个弯后,青妍他们已不见志成和桂姐儿身影。
青妍习武小有所成,脚力日健而不自知。
只辛苦了则清——往日也不过城内铺子、作坊偶尔走动,这山路一气儿的爬,累得他已是气喘吁吁。
因是陪着表妹攀爬,还不好意思太过露出行迹,则清一路强忍着放匀呼吸。
沿途又几次问表妹要不要歇歇,自己也趁势缓缓,没料到表妹脚步轻盈,连说“不用”。则清无法,也只好硬起头皮,鼓着劲头,跟着表妹一路往上了。
就这样,两人一路不曾停歇,不过半个来时辰,已近山顶。
青妍见上面有个平时庄里人在山上躲雨用的茅草亭子,想志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便语音清脆地对则清道,“表哥,我们去那边歇息会儿吧。等志成他们上来,再一并上山顶。”
则清早就体力不济,听到青妍这句,简直如佛旨纶音一般,赶忙应道,“嗯,嗯,都听表妹的。”
到了亭子,随行的庄汉取出携带的水壶等物。
青妍浅笑道,“仓促出门,也没备好茶,只好请表哥聊用清水解渴了。”
则清好容易坐下,哪里还顾全这些?看着表妹如花般鲜艳,如玉般细腻的脸庞,喝什么到嘴里都是甘汁玉露。
他虽出门交际少些,却不是不知世事的憨头,为而一边接过水壶,一边轻声细语地对青妍道,“难得表妹想得周全。若不是你提前打点,这会儿哪得安坐?说不定还不得四处寻觅山泉呢。”
青妍被则清一提醒,闲问带路的中年庄汉道,“敢问大叔,这山附近可有什么好水?往日你们上山,若是水囊空了,都是去哪里取水的呀?”
中年庄汉难得今日接了这么个体面差事,见如仙女般的姑娘问他话,哪有不殷勤回答的?
“回姑娘的话,离这大约两盏茶功夫,倒确是有一股山泉水,很是干净的。我们寻常上山砍柴捕兽,也常去那取些填补。”
青妍一想,就二哥刚才跟桂姐儿说话的劲头,洋洋洒洒、东掰西扯,一棵野草也能演绎出春荣秋枯的大道理,一个时辰恐怕也不够他发挥。
反正有人跟着,倒不渝他们走岔。自己既有意成全,还是不要与则清在此单独多待的好,免的生不该有的误会来。
于是便对则清道,“表哥,你在这稍坐会儿,我去看看那山泉。”
则清一路走到现在已是两股战战,好容易坐下,哪里还愿走动?
原想着跟表妹在这亭子里边看风景,边说话,边等着桂姐儿他们上来,再是惬意不过,哪想到表妹还要去看那什么破山泉。
则清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多什么嘴呀!
但再怎么着,也是不好让表妹独自去的,只得勉力站起来,强笑道,“既这样,那我陪表妹一道去看看。”
青妍见他面露疲色,知道不过强撑而已,便莞尔道,“表哥若与我一道去了,志成他们到这没见着我们,岂不错过?”
见则清面露踌躇,又补充道,“这山虽不大,岔路不少,相互找寻起来,很是要花一番功夫的。要是耽搁回晚了,母亲和舅母定是不饶的。”
则清其实已然有点意动,青妍又补了一句道,“况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有庄里人带路呢,一会儿就回来。”
则清见实在坚持不过青妍,又想不过一小段路,能有什么事,自己在这等一会儿也是无妨。
作别则清,青妍随着庄汉一气往山那边小路而去。
沿路又问询那庄汉些山里趣事,倒是轻松适宜,实在比与则清在亭子里呆坐强百倍。
少不多时,隐约闻得山泉淅沥滴溅之声,就听庄汉道,“姑娘,这边转过去,再前面百十步远,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