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早饭过后,就是安排活计了,其实都不用安排,村里这会家家户户都是干不完的活。 岑越说:“哥,我和阿扉早上把衣裳洗了、水缸挑满、晌午做饭,要是来得及,我和阿扉在做农活。” “农活你俩不用管。”岑铁牛说:“咱家地不多,我一人成,最近几天老人都说了,没雨。” 只要没雨就不怕。 “你俩能回来,我高兴着,都没想过。”岑铁牛实话说。 岑越:“一家子说这个干嘛。既然是这样,嫂子你就别客气了,大头衣裳我来洗了,不然去河边,来回路不方便。” 其实夜晚岑铁牛倒是可以去洗衣裳,不过留岑大嫂一人在家也不放心,再加上夜里洗衣看不见,以前都是岑大嫂白日里慢慢洗的。 “这——”岑大嫂看小越眼神,最后还是点头,自然里头贴身衣裳不能让小越洗了,到时候她慢慢来,这样也轻省许多。 一早上岑越齐少扉洗了两大盆衣裳,连着水缸填满。岑大嫂也没歇着,扶着腰去后院把鸡圈收拾了遍,回来就是做晌午饭,她知道小越爱吃米,蒸一些米,早上的馍热一热,他们吃。 差不多早上九十点时,太阳就有些毒辣了。 河边零零散散有年轻小姑娘、小哥儿来洗衣,都是十一三四岁的年纪,怕是家里人手都下田,衣裳这些就交给家里‘能当半个人用’的小年轻娃娃了。 “呀!还真是,那边齐举人在洗衣裳。” “我也看见了,真是男人在洗。” “岑越在旁玩水呢。” “听说齐举人是傻子,不过模样长得好俊。” “要是傻子都长齐举人那样,其实也不错,还给洗衣呢。” 年纪大点的就笑说:“你们呀,小丫头小哥儿的,都开始想成亲的事了。” 大家嘻嘻哈哈一笑,脸上害臊,互相捧着水泼了泼,玩闹起来,打过这个岔,不然说下去,像是他们巴不得要早早出嫁了一般,而后洗起衣裳来,心里却想,他们是没岑越那么好命了,嫁不了个模样俊的举人,嫁个会疼人的就成了。 河边隔一段一个洗衣点,岑越和齐少扉洗的时候,能听到下游几个小孩嬉闹玩耍声,岑越就说了句年轻真好,都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越越也年轻。”齐少扉说。 岑越那会正捡石头打水漂,一连几个水漂,打的好远,当即是高兴的眼睛眯了眯,有些得意,回头给大崽嘚瑟,此等行为,他觉得大崽也没说错,他也很年轻! “你说得对!” 两人洗完最后一盆衣裳,岑越拎着水桶,齐少扉抱着盆回去,老远就看到马车哒哒哒的过来,岑越一看,“刘妈妈和林大夫来了。” 太好了! 齐少扉也高兴。 回到院子,先给水缸倒下最后一桶水,岑越甩了甩胳膊,衣服盆先放着,等会去晾,岑越估摸着车要到了。 就听齐少扉喊:“越越,车到啦!” 马车已经到了岑家门口了。 刘妈妈迫不及待下来,脸色有些不好,颠簸的又热,发丝贴在脸颊上,不过一双眼很精神,下来就听到三少爷洪亮的声,想必是真喜欢来村里玩的。 之后就是寒暄接待,岑铁牛也放下了手里农活,不过也没多少时间,岑越让阿扉带刘妈妈去住处,刘妈妈带着大包袱,一路都在同三少爷闲话,问在这儿习不习惯。 齐少扉可高兴了讲,好玩,吃什么、还干了什么。 刘妈妈一听三少爷干了农活扛了麻包是心疼,可见三少爷真的乐意做,只能想着三少爷高兴就好…… 前院岑越安置林大夫先歇一歇,就在新屋的堂屋,下午林大夫就随着牛师傅赶车一道回去的。林大夫只拿了个药箱。 “不着急,先歇歇,喝杯茶。”岑越同林大夫说。 林大夫点点头,他光是一路坐在马车架上,也颠的有些难受,是先缓一缓。 灶屋里,一大盆煮着的凉茶,放的温热。 牛师傅一一来去早熟络,也不用郎君招呼,卸了马车,给马儿喂喂水,先牵到后头院子,绑在一棵树下,还能阴凉些,是没歇多久要干农活,岑铁牛哪里好意思让牛师傅做这个,说牛师傅远道来歇歇。 “我赶车都习惯了,用不着歇,大爷不管了。”牛一说。 岑铁牛每次听牛师傅喊他大爷,都有些拘束忐忑不习惯。 没一会,刘妈妈把那盆洗好的衣裳先晾了,出来直接进了灶屋,喊岑大嫂岑娘子,“诶呦呦,娘子肚子都这么大了,快放下重活,我来就成了。” 岑大嫂被刘妈妈喊娘子,也是
不习惯,村里人都喊她铁牛媳妇儿,或是铁牛屋里人的。她拘束笑了下,说:“也没啥,挺轻的,不是啥重活。” 下田那才累人呢。 刘妈妈就说:“不能比的,娘子现在这肚子是足月了吧?” “还没,差个十天半个月的。”岑大嫂也记不住日子。 刘妈妈:“那更不能累着了,小心些,不然娃娃要提早出来的,一会让林大夫给娘子瞧瞧,灶屋里吃什么、要做什么花样,你只管开口,我来就好了。” “嫂子,你听刘妈妈的吧。”岑越进了灶屋,笑说:“还有我呢,一道做饭,也没几个人的饭不累人的。” 岑大嫂见小越进来,才安了安心,点点头说麻烦刘妈妈了。她听小越这么喊的。 刘妈妈爽朗应了声,说不麻烦。 屋里来了客人,晌午饭就有几分‘隆重’,一锅的焖米饭,热腾腾馒头这俩主食,主要是炒菜了——时下家家户户院子有菜田,不过这会菜种类不多,南瓜、冬瓜、大白菜,还有地里刨出的土豆能放。 南瓜岑越做了一道南瓜饼,阿扉肯定爱吃。 冬瓜炒肉片、大白菜炒肉片,杀了只鸡和土豆炖在一起了,一盘子炒鸡蛋,这在村里,就是农忙时也没有这样吃的——道 道都是荤腥。 吃饭前,林大夫跟岑大嫂诊了脉,看了胎位。 “胎位是有些不对……” 吓得岑大嫂面白,说那咋办。岑越也皱着眉头,这时候也不能剖腹产,孩子胎位不正,那就是要难产,但看林大夫神色不算太凝重,岑越想着应该还没到最坏那步。 “是有些偏了,这样要请个熟手的稳婆,还有这段时间要爬坡,往上爬,但别累着,每日走个小半个时辰就成了,孩子位置不算太偏,到生产日应当是可以调过来的。”林大夫说道。 岑越忙道好,岑铁牛吓得也连连说好。 “余下的生产那就要请稳婆来了。”林大夫特意叮嘱,“请熟练好手的。” 岑越记下。 岑大嫂之前说请了隔壁村的一户接生婆,两个村子都是人家接生的,可如今听了林大夫的话,呐呐不知道还请不请这位了。 “林大夫可有认识的?”岑越问。 林大夫摇头,刘妈妈本是进来说饭好了,问郎君什么时候吃,一听最后这话,先说:“稳婆吗?我倒是知道一位,叫翁大娘,咱们镇上的,给夫人当时接生过,如今算算年纪,也五十好几了,听说一直做着。” 夫人生三少爷是对方接生的,三少爷聪明伶俐模样好,后来杜氏要生,说什么都不要这个翁大娘—— 杜氏小心思,是觉得夫人跟翁大娘交代好,要她性命。非得请旁人来,老爷那时候被杜氏迷得迷迷瞪瞪,真应了,拂了夫人好心,请了其他一位。 结果杜氏怀胎时,仗着受宠,吃的多,什么好的都往她院子扒拉,孩子吃的太大,生了一天都没生下来,光听着嚎叫了,后来还是翁大娘上的,没一会呱呱哭声落地。 刘妈妈把这段说完,“……就她心眼小,夫人贤惠大度,在意她一个妾生子了。”就差呸口唾沫了。 说起以前,刘妈妈话就不停,也忘了林大夫还在场。林大夫听着齐家内宅过去一段,只能沉默当没听见。岑铁牛是急,问刘妈妈这人咋请,他们请来。 “请应当是不难请,只是在镇上路远些,得提前接过来。”刘妈妈说。 林大夫刚说了,瞧着像月中,但他不是主妇产的,也不一定。紧接着又补了句不过可以用催生药。 如今七月初,到月中还有十天。 岑越就说:“得提早才安心,这样吧哥,这几日大嫂先听林大夫的爬坡,家里活我接手,今日牛师傅送林大夫回去,麻烦牛师傅跟我院子梅香说一声,请梅香去看看翁大娘在不在,把时间给先定下,到时候提早五六日来。” 岑铁牛当然没意见。 林大夫点点头,把话说完,说岑大嫂孕肚不错,瞧着不像太大,观面容红润,气色好,身体不错,不用太过担忧了。 气色不错那是岑越之前送的东西补的,岑大嫂是听的进去话的。这会自然是跟林大夫道谢。 晌午吃饭,分了两桌,各种菜一分两份,刘妈妈和牛一去后头堂屋吃去了。岑 越一家子在前院新堂屋招待林大夫, ?(格格党学)?, 大家就喝着凉茶。 等吃过饭,照旧是避开毒辣的日头,天略不那么热了,牛一赶车带着林大夫回镇上,林大夫留了一些药材,一副是催生的,一副是产后补的。 岑越都记下来了。 刘妈妈正在灶屋洗
碗,同岑大嫂说:“娘子你别害怕,大夫都说了,再者我瞧你这肚子不大,孩子好生,要是怀的时候,孩子吃的胖大胖大,娘才受罪呢。” 岑大嫂听着,慢慢一颗心就安下去了。 家里多了刘妈妈,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岑越和齐少扉能干农活了,这一下午三人抓紧了干,显然速度快了许多,先把麦子都打出来,麦秸秆扎起来堆着,这东西好用,寻常烧火做饭,用它都是浪费,这个不经烧。 用它和粪沤肥,还可以用它和黄泥垒墙,抹墙。 傍晚时刘妈妈烧了饭,众人吃过,灶里是热水,洗漱后,就能歇着了。一连三四天,岑村大多数地里麦子都收回来了,略是松快一些。 早上岑越和齐少扉去挑水、洗衣,这活都累,不让刘妈妈来,刘妈妈腰也不怎么好,只光做饭。岑铁牛是忙庄稼。 刘妈妈这时候陪着岑大嫂沿着土路往山上去,两人也不爬太高,就是略略走一走,不到半山腰就下来了,回到岑家屋时,水缸就添满了。 这时候大家伙才吃上早饭,多是馒头就菜,不过都有蛋。之后刘妈妈开始忙晌午饭,岑大嫂帮忙,岑越齐少扉岑铁牛就收拾麦子。 到了今天,家里麦子终于全装麻袋里。 “终于是干完了。”岑越感叹,种庄稼是真的辛苦,就这还没算彻底结束,后头还得晒,再仔细过几遍,把灰尘啊、杂壳捡一捡,拾掇干净的等着衙门下来人收粮税。 大盛皇帝还是厚待百姓,粮税不算高,抽个五分之一的税,但岑越有记忆,这些衙门里的人会再沾沾油水,量粮食的斗略大一些,而且要满尖。 这样一来,差不多就是四分之一的税。 岑家以前地还成,有岑父留的田,还有公家分家时,见寡母带俩娃,多分了两亩田,岑母虽然是累,但每年干完,交了粮税,剩下的一大半还能卖出去换钱。 一年到头下来,能攒个一两银钱,自然自家吃的很糙,都是杂粮,小岑越就没怎么见过白米白面。 凭着这样辛苦,岑母才给儿子娶了妻。 轮到如今,田卖了一半,这会扣完粮税,剩下的也就够岑铁牛夫妻俩嚼头了,卖吧,连着半两银子都卖不下,岑铁牛也不敢卖多少,怕,如今有多了一口人。 加上时下村里人都有存粮食习惯,不然摊上天灾的,要饿死人咯。 因此岑越说完总算干完后,岑铁牛是咧嘴笑了下,黢黑的面容衬的牙白,没说啥,心里是为弟弟高兴,弟弟不用干农活多好啊。 “等留下来的,今年就不卖出去了,等回头我拾掇干净了,给你送一些。”岑铁牛想着说。 岑越不要,“哥 ,我那儿粮食够吃,知道是你心意,咱们兄弟的关系不在这一时半会,如今我日子好过我帮衬帮衬你,回头你和嫂子日子宽敞些,再来给我送好的吧。” “哈哈哈那哥到时候给你捡好的送。” 岑铁牛也没在客气了。 岑大嫂坐在阴凉处听着话,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只想着,孩子呀,可千万得是个男娃娃,要是男娃娃家里就能分两亩田了,他们辛苦辛苦,到时候卖了银钱能给你小叔叔送些好的。 “我家阿扉爱吃红薯,不然到秋日多种点,回头我们自己拿。”岑越也没客气。 岑铁牛满口答应上了。 这几日能忙里偷闲,村里人终于是逮着机会能背地里磕牙岑越和他那齐举人了,不过经过隔壁村铁匠娘的事,村里人现如今是掂量掂量,都不怎么说岑越克夫这事。 再者说,岑越要真是克夫,那为啥嫁给齐举人没事,齐举人好端端的,还有人见了,说人家一个三少爷,整日去河边打水洗衣,瞧着挺结实的,一点被晦气到都没有。 岑越克夫这事自然是不算了。 后来又见一个婆子来,听说叫什么刘妈妈,是伺候岑越的,还有那林大夫给铁牛媳妇儿看孕像,你说说村里谁家媳妇儿怀孕了,还请了大夫来村里瞧? 这也就是岑越嫁的好,不说克夫命,我瞧着应了那媒婆一句话,像是富贵命,先前的没福压住。 老话说完了,都是夸的,有人觉得没啥意思,又起了个由头,说起岑越第一天来时,铁牛家灶屋飘的香味—— “对对肉饼,香味我到现在都记着,当时下田回来,饿的不成,人家灶屋做好的,诶呦那叫一个馋。” 那不怀好心,第一个挑事提肉饼的人就说了,“岑越心到好,给他大伯家送了,还给他小叔家也送了。” “这有啥稀奇的,他大伯家儿子帮他哥下田割麦子,还吃不得岑越一个肉饼子了?” “可不是嘛,大伯家帮忙了,就给送了十一个,听说给他小叔家就送了八个,这都
是长辈咋还分啊。” 都是村里人,平日里一起磕牙,背地里说人,那可真是话头一出,就知道要说什么味了。有几人互相看看,不接话头,不做这个出头编排的。 那人说着兴头上,也没在意自顾自说:“你说说,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这样了。” “说起来啊,铁牛媳妇儿也快生了吧。”有人换了话题。 大家伙就跟着,“是啊,大夫都瞧过了,那该没啥事。”、“我瞧铁牛媳妇儿天天去山上,听说大夫说了,快生的时候爬爬山,但别累着,好生。” “瞧着肚子尖尖的,像是个男娃。” “我咋瞧着不像,没准是个哥儿。” 这肉饼挑拨的话题算是偏了,那人再想起事端也没起来。又过了两日,岑越在和刘妈妈说卤鸡配料的事,因为嫂子快生了,孩子一生要坐月子,后头鸡舍可能会顾不上,因此就说杀几只,留一些。 岑越就说:“嫂子干脆到 月子时,时不时杀鸡补。” 杀鸡也是岑大嫂提议的,其实知道小越和齐举人马上要回,刘妈妈在院子帮了她许多,就想着招待一顿好的。 不然以岑大嫂过日子节省的样子,要自己馋了是不可能杀鸡的。再说如今的鸡都是下蛋的好鸡,岑大嫂舍不得。 “吃啥鸡,蛋补一补就成了,还是杀了吧,杀了吃一顿,这几天累的,都补补。” 岑大嫂说。 岑越便道:“那杀两只,我一做,回头给大伯和小叔家各送一碗,正好说一下,嫂子你坐月子时,两家抽空帮帮你。” 岑大嫂没意见,都听小越的。岑铁牛拿了刀就去后院给鸡放血。 灶屋里锅里烧着热水,岑越和刘妈妈准备卤鸡配料,外头一阵吵杂,门口来人说:“诶呦不得了了,小越他婶子跟孙家的媳妇儿干上架了,那家婆子都出手了,小越婶子一打一,我看着不成……” 岑大嫂吓了一跳,扶着桌子要起。 岑越和刘妈妈赶紧出来,问到底咋回事。 “孙家的挑事挑到他婶子跟前了,说什么分肉饼……” 岑越一看是隔壁家婶子,这婶子人好,以前挺帮他们家的。不过说什么分肉饼,这又是啥?肉饼那都是他来第一天做的了。 “就在孙家院子里打呢,先快去拉架。”隔壁婶子急忙说。 孙家就跟岑家隔了三户,不算远。岑越要过去拉人,不让嫂子去,怕推搡下了,留着刘妈妈在院子,齐少扉要跟着,这下可吓着刘妈妈了,说:“三少爷可不敢去,村里妇人打起架来,那下手没轻没重的……”她还记着上次三少爷脸上就落了伤。 齐少扉很大声说:“不行,阿扉要去,阿扉保护越越。” “那我也一道去,都去。”刘妈妈从灶屋摸了个擀面杖就出来了。 岑越:……真的像是打群架了。 “嫂子我们去看看,你放心,灶屋锅里有热水,你跟我哥说,让他自己端,你就别送了……” 说话声已经出了院子。 到了孙家院子门口,老早围了人,岑大伯娘也带着俩媳妇儿出来了,孙家院子没围墙,是敞开的,这会岑小婶骑在孙家媳妇儿身上,孙家媳妇儿也没落下风,手撕着岑小婶头发。 旁边孙家婆子看着拉架,实则是打岑小婶。 孙家人多,几个男人都挡着,但不下手,站着说别打了别打了,有个屁用。岑小婶俩儿子也是跟孙家男娃娃扭在一起——岑小叔还在地里干活。 刘妈妈多少年没见过这个阵仗了,还没反应过来,郎君就过去了,三少爷咋也跟着过去了,她诶呦一声,揣着面仗也进去了…… 岑大伯娘带俩儿媳也进去了。 于是—— 也没打起来,打太久。孙家人一看岑越齐少扉、岑大伯一家人多都赶来了,这会男丁知道上去拉架,是真心实意劝架别打了,而不是刚才拿嘴皮子说说。 可岑小婶不是那个受气的,于是还是撕扯了下 。 有岑越齐少扉在,孙家男丁不敢打,岑越和齐少扉把孙家男娃娃拉开,这他妈三个打俩,最大的那都十五六了,打个七八岁的娃娃,这一家子—— 岑越没给好脸,下手也重。齐少扉护着越越,谁都不管就是保护越越,他一挡,孙家壮丁要拉,但想到隔壁铁匠娘赔的银钱,当即是不敢下手了。 这可是举人老爷,闹不好要下牢的。 等真的拉开了,各有各的伤,不过都是皮肉伤。岑小婶还呸了孙家媳妇儿一脸,大骂说:“就你满嘴喷粪挑拨,你家里没一处好,盼着我家不好,大家伙听听,孙家媳妇儿喊着我,说婶子你来问你个事
,我给她个好脸,还以为啥事,结果知道她说啥吗。” “……1616” 岑小婶跳起来,指着鼻子骂,“你替我不值,还是想找事看我家热闹?心思歹毒,谁家年轻媳妇儿有你这么歹毒的,看不得人家家里和气。” “他大伯一家人多,还给铁牛帮了地里活,我家人少啥都没干,八个肉饼,我家一人还吃俩,要这么说,那还是小越对我好,对我心近了。” “虽说是分了家,但我们都姓岑,三家关系和睦好着呢,你一个外姓的孙家当挑事精,我呸!” 众人这才听明白过来,刚光听岑小婶嘴里嚷嚷肉饼了,原来是因为这个,那孙家确实是不地道,背地里编排就算了,还说挑拨到岑小婶头上,不过话说回来,岑小婶以往可不是这么护着岑大伯一家的,有时候也酸两句呢。 孙家媳妇儿也没想到,今个岑小婶变了样,护着岑大伯家了。 孙家理亏,众人指指点点,说孙婆子不知道教媳妇儿好话,一天天净踅摸着看别人家笑话热闹,这且就算了,如今还挑拨起来了…… “滚滚滚,都滚。”孙婆子拿着拐杖打围观的,让都滚开。 村里年长辈分高的就说:“孙婆子你别胡搅蛮缠了,大家这么说也是跟你说好话,你这会纵着手底下的媳妇儿,以后老了,分家了有你日子可怜了。” 孙婆子听不得这话,是开始扯得长长音调哭嚎,又在地上打滚撒泼,说岑家仗着人多,仗着镇上有老爷撑腰,开始欺负人了,都说不得了…… 肉饼这道理掰扯不清,如今孙家一闹,以后村里人得躲着他家了,或是面上看着还成,但大家伙都怕,谁跟你说话磕牙,就怕转头孙家媳妇儿又跟旁人说起你的坏话来。 “大伯娘小婶先去我家,还有娃娃们,我家有药油,先擦擦。”岑越不理孙家人撒泼,让大家去他家。 卤鸡也别端了,干脆都在他家院子吃算了。 岑小叔闻音赶来,早早就散开了。不过从大家伙嘴里听出了始末,冲着孙家院子呸了口,说:“这家人不成。” “可不是嘛,别生气 了,大家都瞧见眼里呢。”村里人让岑小叔消消气,说:“你家媳妇儿连着娃娃都在铁牛家。” ?本作者路归途提醒您最全的《穿成克夫小夫郎》尽在[格格党学],域名? 虽是分家了,但在村子里关键时候那得站一起。 这日暂且放下了农活,大家伙也不嫌晒,吃着肉,就着饭,小娃娃们到处跑,大伯娘跟小越说:“你回就放心回吧,你嫂子生了,有我和你小婶看着呢。” “可不是嘛,虽说齐家看重你,不过回来住时日长了,怕人家心里不爱。”岑小婶也跟小越说好话。 做人家的夫郎,那要知道分寸的,不比在家里。 岑越一一应是,说:“原想着明日回,今天卤了鸡,还说给伯娘和小婶送一些,现在正好一吃。” “外头那些挑事的你别往心里去。”岑小婶难得几分认真,“我跟你伯娘有时候也拌嘴、置气,都是小事,我俩知道你心好,以前是苦,各家日子都难扯开,现在你好了,以前的事就不说了,该咋就咋。” 岑大伯娘点点头,“村里就是这样,有好有坏,你日子过得好了,难免有人眼红酸你,咱们不能着了道,一点吃喝啥的,都是你心意,不会真闹起来了,让个外人看笑话。” “可不是嘛。”岑小婶道。 这一日大家说着心里话,虽是多少挂了伤,可心里是敞快的。等傍晚时,众人帮忙收拾干净,各自散去,照旧是各过各的日子,但有难处时,背后是有帮衬的。 送完了人,岑铁牛叫住了弟弟,说:“明个回,今天收拾收拾,东西都别忘了带。” “知道了。”岑越觉得他哥今个有点感性,可能那一架打的了——虽然岑铁牛全程在后院杀鸡,并没有参与‘战斗’。 岑铁牛是粗人,心里装了许多,但说不上来,最后说:“小越,就是你和阿扉成了一家人了,咱们也是一家人。” “我知道。”岑越都懂。 他们各自成立了小家,以后可能有了分寸,但有事了,都是依靠。 第一日一大早,岑越就跟阿扉收拾好了包袱,还是把水缸添满了,刘妈妈做了早饭,吃完没多久,牛师傅来了,还送来了翁大娘。 “翁大娘听说是三少爷夫郎娘家的,就说不用拖两日,她今个顺道来,不用我跑两趟了。”牛一说。 刘妈妈拉着翁大娘说话,喊老姐姐。翁大娘慈眉善目,身子骨硬朗,是位高大略有些富态的老太太,穿着素净衣衫,头发抿的整整齐齐,双眼明亮,瞧着精气神就好。<
> “劳你还记着。”翁大娘说完,人群中看到了三少爷影子,“三少爷如今长这么大了,又高又大,身子结实,好啊。” 刘妈妈就夸:“您接手的娃娃身子就是好。” 翁大娘乐呵呵的见了礼,“三少爷好,三郎君好。” 岑越忙说不敢,又说嫂子的事交给大娘了。翁大娘点头说:“您尽管放心了。” 知道三少爷三郎君今个回,翁大娘也没多闲话,去看岑大嫂了。 回来辞别过,岑越齐少扉上了马车,刘妈妈坐在车架上,牛一牵着马绳走在前头,岑越说:“翁大娘人真是好,不过对阿扉要亲近些。” “郎君好眼光。”外头刘妈妈夸,而后说:“当初夫人早早找接生婆,前头折了两位,老太爷、老爷都操心担忧这一胎,选了好几位稳婆。” “翁大娘那时候人寡瘦,我现下想,怕是那时候家里有难处,不过接生要命的事,夫人也不会因这个心软,给翁大娘开个特例,还是因为翁大娘手艺好,在她手下生的听说还有个胎位不正,是愣给塞回去重新推出来……” 刘妈妈当初听时惊奇,继续说:“夫人留下翁大娘是因为好手艺,也没说旁的。” “当时阿娘雪中送炭,翁大娘都放在心上。”岑越道。 这就是互相信重,心怀恩情的一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