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脚下,四匹结实精壮的好马,正摇着尾巴悠闲地吃路边竹林里的竹叶。五个着玄色劲装满面灰尘的男子正围着一辆榆木马车一筹莫展,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围着拉车的马。这五个人中一个是矮胖子;一个留着山羊胡子;一个有一双死鱼眼,怎么看都不精神;一个小白脸;一个干巴巴的像只瘦猴子,可以说是各具特色,让人过目难忘。而这匹健壮的枣红马的左腿下肢正流着鲜血,焦躁的喘着粗气。
小白脸正仔细的检查着马腿,当他用手去捏马腿的时候,马儿立即抬起腿痛苦的长嘶一声。
“老四,怎么样?”矮胖子满头汗,焦急地问道。
小白脸摇摇头,叹息道:“断了!”,其余四个人听到这话像霜打的茄子都蔫了。
瘦猴子瞪着通红的眼睛向那个矮胖子问道:“老大怎么办?”,其余三个人也都眼巴巴的望着这位大哥。
“老四先给这马包扎一下,我们先往前赶赶,到了人多的地方再想办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再找匹马绝不是件容易事,‘沉着稳重’的大哥也是一筹莫展。
老四应该懂医术,他先砍了些粗细和长度适中的竹子,然后熟练的从随身包袱中掏出些药瓶和白色布条,先给马腿受伤的地方上了药,然后用布条将竹子绑到马腿上。这样马走起来的时候,竹子会承受一定的重量,这匹伤马便还能撑上一段。包扎过后,矮胖子、山羊胡子、死鱼眼、小白脸都骑上了自己的马,唯独老五得牵着那匹受伤的拉着马车的马走路。
瘦猴子抬头看了看天空炙热的阳光,啐了一口:“真他娘的倒霉!”,其余几个人心里暗笑着,却都装作没听见似的,各自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
走出去没有二里地,“快看,前面有个茶摊!”眼尖的瘦猴子惊喜的喊道,其余四人本来都在马上打盹,经过瘦猴子这么一喊都清醒了过来,不约而同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个茶摊,依稀还能看见茶摊中还有两个喝茶的。
“老大,你看!”山羊胡子笑着冲矮胖子向左前方使了个眼色,矮胖子和其他人顺着一眼望去,赫然发现茶摊的左边林子旁竟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红木的车箱,兽皮的顶,织锦缎的帘儿,拉车的马儿纯白色,大长腿,肌肉结实饱满,一看便知是好马。
“老二、老三、老四,走!”矮胖子双目放光,一声招呼,同山羊胡子、死鱼眼、小白脸快马加鞭向茶摊疾驰。
“嗳~!等等我!”瘦猴子跳着脚喊道,可谁也没理他,气得他使劲拽那伤马,可那马还是一瘸一拐的走不快。
四个人一阵疾驰到了近前,在林边拴好马,进了茶摊。茅草搭的棚子很小,外面挂的幡上大字写着茶;前面分左右放了二张破旧的桌子,每张能坐四个人,右边桌子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体型壮硕的彪形大汉,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桌子上摆着半碟花生,半碟牛肉,两人正喝着茶水,想是来了一段时间了;后面是店家烧水的地方。见他们进来,满脸堆笑的店家边抹左边的桌子招呼道:“客官请坐!要些什么?”。
“切二斤牛肉,再来些小菜。”矮胖子回道,声音有些嘶哑。几个人刚坐下,正倒着茶水,就听那彪形大汉粗声问道:“店家,还要多久才能进山?”
店家闻言,将准备好的牛肉,小菜端到桌上后,抬头看了看太阳,笑着回道:“最多半个时辰便能进山了。”
“店家,怎么这进山还要讲究时辰吗?”山羊胡子闻言,疑惑的问道。
“客官必是外地人,可能有所不知,再往前二里地便是雾山,山中大雾弥漫,难辨方向,一日之中只有太阳最毒的两个时辰大雾会消散。鹭州要去皇都只有这么一条近路,走路最多一个时辰便能出山,如骑马坐车则更快;如果绕道西面祁州,要过金水河,最少要多走一天路程。以前这里来往商贾行人很多,近两年山中来了伙强盗,敢走这条路的人越来越少了。“店家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家了,在此摆摊已有二十多年了,眼见着曾经客流如织的茶摊人越来越少,心中惋惜不已。
“原来如此!“山羊胡子右手捻着下巴那一小撮胡子恍然大悟,说罢又冲着小白脸使了个眼色。小白脸会意,从包袱中掏出个黑色的小纸包,递给店家说道:“有劳店家将我这儿这些茶叶沏上。”
店家接过纸包,到后面准备泡茶。一打开纸包,便有异香扑鼻而来。他是好茶之人,好茶也见过不少,茶叶有如此甜香却是第一次闻到,再看纸包里的茶叶跟平常茶叶看起来也没有不同。待他将滚烫的开水注入放好茶叶的紫砂壶中之时,伴随着升腾而起的白色蒸汽,浓郁的化不开的甜香便弥漫着整个茶摊。他贪婪的吸了几口香气,嘴里喃喃说道:“真香!”,右边桌上的大汉和中年男人也都吸了几下鼻子。
茶沏好后,店家端着茶壶来送,边走边说道:“客官,您的茶……”好了二字还没说出口,便见他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右边桌子上的大汉和中年男人也是一样。
矮胖子、山羊胡子、死鱼眼、小白脸早已用汗巾捂住口鼻,见那三人都死了之后,便从茶摊里走了出来,此时瘦猴子刚拉着伤马车走到茶摊前。
“老五,赶快换车。”矮胖子一见瘦猴子过来马上命令道。
“老大,我这刚到连口水都没喝,就让我干活。”瘦猴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埋怨道。待他再往茶摊里一瞧,七窍流血死了三个人,这水给他喝,他也不敢喝了。小白脸已经把红木车赶了过来,瘦猴子从伤马车厢里扛出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来,放到了红木车厢里,却不知麻袋里装着什么东西。
山羊胡子和死鱼眼用木棍在后面炉子上引了火,一把便扔到了茅屋顶上,茅草烧的“呲啦,呲啦”响,茶摊瞬间被大火覆盖了。
人杀了,车换了,茶摊烧了,五个人快马加鞭进了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