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紧了身上的披风,朝着回廊的方向走去,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只是不想在那屋子里待着了。
花未眠身子沉沉的,整个人虚浮得如飘在云端,脚下步伐也有些紊乱不受控制。忽然,胸口处一阵刺痛传来,她一个不察,直直往前面栽去。
只是,身子倾倒到一半时,有一道力量将她拉住了。
花未眠吓得心脏一顿,一张脸煞白,她稳住身子一抬眸,这才发现扶住她的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位长相十分俊秀的男子,且眉宇间……竟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人男子面容白得出奇,且坐在一把轮椅中,显然是身上有疾的。
“姑娘没事吧?”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男声,花未眠还在思绪混乱中,只摇了摇头。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臂,抓着她的一只手白皙且骨节分明,竟比她所见过的所有女子的手还要美上几分!
“姑娘?”
宇霁微微蹙眉,望着这显然还在走神的人,又提醒了一句。
“啊……抱歉……”花未眠快速地抽回了手,又将双手藏进了披风内。
“无碍……只是姑娘看起来面色不好,怎么没有个侍女在身边跟着?”宇霁温声问,目光却停留在花未眠脸上,似在打量。
“我的丫头被我唤去干活儿了,这才没有跟在身侧……”花未眠不喜这人的打量,搪塞了两句便要走。
宇霁见状,面上扯出个淡淡的笑。
“姑娘恐怕走错方向了,那边的正门坏了,宫人门正在修复,是出不去的!除非……”
除非她不是要出去,而是去找云华宫的人。
花未眠心里有些不耐,只好转身走了回来。这时又听见那男子开口:“在下正好闲来无事,想到处走走。若是姑娘不介意,可与在下同行,只是我这腿脚不便,恐怕会拖了姑娘的后腿!”
闻言,花未眠看向了宇霁的垂着的双腿,眸色微沉。这人说话极其和蔼,倒是很容易使人卸下防备,只是想起他扶住她时手上的稳健有力,花未眠不由得升起了几分警惕。
她总感觉,这人并不简单,像是在故意接近她……
见她久久不答,宇霁也没有为难,只是笑了笑,眉宇舒展,笑容可亲。“姑娘不愿也罢,在下不会为难姑娘,只是今日见着姑娘十分合眼缘,倒险些忘了还有男女大防这一回事儿了!”顿了顿,他又道:
“不过,姑娘若是觉得这冬日里无趣,想到处走走,倒是可以考虑去藏阁附近转转,那里有一株千年古松,倒是值得一观!”
说完,也不再顾她,转着轮椅慢慢走了。
花未眠看着这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熟悉之感源自何人。且这人通身的气度也不似普通人……可,她向秋水打听过一些之前的事,时渊的两个哥哥明明已经……
花未眠思索无果,只想着等秋水回来再问一问算了。只是,因为对刚才那人的身份实在好奇,花未眠不禁注意起了他的话。
藏阁,古松……
鬼使神差地,不待她反应,双腿已经自觉地向前迈开,朝着饮露阁正门方向走去。
绕出宫殿之外,她拦住一个过路的宫人问了路,那宫人看见花未眠时不免惊诧了一番,还是仔细地将路给她指明了。
只是最后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小主在那附近转转便好,切勿进那藏阁内,王上有令,只有近臣方可入内!”
“嗯,我知道了,谢谢!”
花未眠与那宫人道了谢,便朝着他指的方向去了。走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那藏阁附近,果见一古老苍劲的松树伫立其旁。
这松树生得极其高大,枝干粗壮挺拔,皑皑白雪覆盖着的针叶郁郁葱葱,与这统一的素淡白色形成了鲜明对比。古树苍劲,历经千年而昌盛,耐着北国的风霜雨雪仍不折腰。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花未眠叹服,在南国,是见不到这般的奇景的,就连前人写下的相关诗句,她都觉得拿出来乏味了。
在这松树了赏了好一会儿,花未眠忽然想起那宫人说过的话,据她所知,时渊身边的近臣就只有那么两个,而其他人都不能进入阁内。看来,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她盯着那阔大的楼阁看了许久,愈发按耐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说起来,她这两年在各国辗转,收集的皆是民间的情报,看的藏也多半是从各处搜寻到的残缺孤本。
这王宫里的藏阁,她是真的很想进去瞧瞧……见四下无人,她移步向那边走去,直到了看见了大门。
这门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如此重要的地方,不应该有许多人守着才是吗?
花未眠隐身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又观测了好一会儿,确定了这门口的确无人看着,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跨进这外观阔大的藏阁中,便见里面的修葺也十分壮观,比起花容国的王室藏阁有过之而不急。
绕过几排整整齐齐的架,花未眠看见了摆在正中的一张紫檀浮雕桌案,桌子上摆着两本,她走过去时,才发现籍旁边还叠放着一张没有装封的信,被一方砚台压着边角。
见四下无人,花未眠犹疑地看向了那封信。只见信中字体苍劲有力,带着不受约束的张狂俊逸。这熟悉的字,花未眠自然是见过的,这世间,除了时渊,也不会有人敢张狂至此……
她快速地扫过那信中内容,却在某一瞬间,平淡的脸色巨变。
“怎么会……”花未眠不可置信地抓起桌上的信纸,再一次确认了上面的内容。
——“命黑沙、黑奎二人前往花容国,潜入王宫内部,若有异动,及时回报……”
“花容国”三个字,像是一根锐刺扎入眼中,花未眠手上一僵,直直踉跄着往后退,而手中的信纸被她捏得越来越紧。
“嘭”一声,她脚跟撞到了身后的木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