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翌。”司马懿仍是细细的欣赏着画幅长卷,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让人听了不禁脊背发麻,他用余光盯着伏在地上的一个便装打扮的汉子:“吾当年安排你,到这禁军“武卫营”中任职,现在有几年了?”
“启禀大人,已经整整两年了,大人的恩情,卑职一直铭记在心。”一身便装打扮的‘武卫营’什长王翌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颔首回答。
此刻,司马懿给人的威慑感,实在是太过强烈。
“我现在,有一个任务委托你去办,你可愿意?”
王翌的反应,司马懿都看在眼里,他的嘴角不经意的上扬,看起来对王翌的反应十分满意。
“请大人吩咐,卑职在所不辞!”
王翌顿首于地。
“你只需派人,秘密乔装去河东王府中,请河东王殿下未时左右,到西明门街北坊间的苏家茶肆一趟,就说老夫有要事相商。”
“诺!”王翌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起身,领命行礼缓退而去。
未时时分。由于已是入了秋的季节,苏家茶肆的生意不算太好。
一名身着黑色深衣的贵公子,此刻正在茶肆二楼的静室,端茶啜饮。
他的身旁,则侍立着两名神情冷漠的扈从。
这是一个视角极佳的位置,从此处窗口朝外望去,可以同时观察到两条街道的的行人往来。
其实,这名黑衣公子,便是皇五子、河东王曹霖。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刻意换了常服自府中后门而出,也只带了两名武艺高强的府兵保护自己。
如若是旁人相邀,他才不会纡尊降贵,答应跑这一趟,可是偏偏相邀之人,在朝中的地位不低,又是从龙老臣,如若能够结交到此人,绝对会对自己夺嫡大有裨益,所以曹霖倒是不敢怠慢。
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通,那人方才与支持曹叡的夏侯家联姻,为何又要费尽心思的邀请自己见面呢。
听到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正缓缓自己所在的二楼静室而来,曹霖笑了笑,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佩玉叮咚,步履稳健而不拖沓,放眼京城,所有京城官当中,也只有家教严格的司马家,才可以走出这样的步履。
“没想到公子,来的这么早,倒是让您久等了。”司马懿说着便拂袖而坐,他明白此处虽然僻静,但毕竟人多眼杂,隔墙有耳,所以不敢直接称呼对面为殿下。
“大人亲自派人相邀,想来必有要事相商,晚生岂有不来之理。”曹霖虽言辞谦恭,但不知是习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语气之间仍是免不了些许倨傲之气。
“公子聪慧,老夫也就不多赘言了。”司马懿为对方和自己添满了杯中热茶,端茶细品之后,才慢慢言道:“真是好茶。老夫知道,公子前些时日,与昌陵乡侯府少主,结了梁子,公子已然视夏侯为仇雠,是也不是?”
曹霖冷哼了一声,说道:“是又如何,大人难道也想取笑我不成?”曹霖明白,司马家与夏侯家本就是世交,现如今又是亲上加亲,难道还会帮自己不成。
“公子一定是想,老夫与夏侯家关系密切,荣辱与共,对吗?”司马懿举茶而笑,倒让曹霖心生疑惑。
“难道,不是如此吗?”
“家族固然如此,可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是吗?”
见到曹霖一脸疑虑,司马懿风轻云淡的笑了。他继续说道:“老夫要的,只是替代夏侯家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而已。这京城中的主人,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公子也不希望,一个对你没有好处的夏侯家,继续掌握着一方重兵吧。”
“那大人,到底意欲何为?”
“夏侯尚得天子信任,军功政绩,也全都不在话下,看似没有弱点,可是在老夫看来,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只不过,这一切,需要公子,以及公子母亲的帮助才行。”
“此话怎讲?”
“情深不寿,夏侯尚之弱点,便在于情,公子只需,如此对昭仪娘娘说……”
夜幕渐渐降临,似是有着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这片看似辉煌的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