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果见山背后有一人跃起,此人一身红袍,头遮面纱,直奔燕奴娇扑来。其凶狠程度着实令人生畏,他一出招,绝不想再让对方有生还之机。朔暗喜道:“果然来了。!”于是起身相迎,那红衣人见朔半路里杀出,更不怠慢,抖手一掌打出,但见一道火焰,快似风影,锋如利剑,直向朔袭来。
朔一见叹道:“焰摩剑!”遂不敢怠慢,忙于虚空中蹁跹又起,躲过这一剑。此焰摩剑已无形之真力,化作有形之火焰。焰长三尺,及至丈远。功力越深,及至越远,其威力愈大,无坚不摧。朔躲过来人这一计焰摩剑之后,不待身形着地便回了红衣人一掌,回天真气脱手而出。红衣人似亦知回天真气厉害,忙又发一掌,欲迎回回天真气。那一道火焰与回天真气相接顿作一声爆响,一时间红衣人的烈焰被消释得飘渺无踪。而回天真气余威不止,来人功力不及朔,被回天气击败近丈远。
红衣人惊恐不已,心中又暗含不忿,无奈何凭其现有功力,怎是朔敌手。今番行刺不成,反欲受害。鉴于此红衣人转身形几欲逃走。朔警觉秋毫,飞身随后追赶。红衣人见难以逃脱,便纵身向山下跃去,同时回手又是两掌打出,两道火光径向朔扑来。朔从容以对,运回天真气出掌相接,只一掌便将那焰摩剑化解,在朔面前瑞雾升腾,朔搏雾而出,抬眼望处,那焰摩剑已然走远,追赶不及。
朔转身向正在打斗的骷髅王与燕奴娇奔去。此时二人已拆解四十余招,骷髅王已身重数掌,在燕奴娇的金箫下连连败退。朔在一旁暗运真力,将山头一巨石用回天真气所幻化的‘回天气旋’卷起,顺势向二人撞去。那巨石在掌力作用下呼啸而至,向燕奴娇横扫过来。燕奴娇早感知巨石飞来,轻盈纵身而起,双脚稳踏巨石借力发力,向骷髅王蹬去。
骷髅王本已处败势,正慌乱不已,难于自顾之时,忽见燕奴娇腾空跃起,霎那间巨石骤至。不给其遐想躲闪之机,那石恰撞骷髅王胸口。骷髅王痛声跌落与山脚下。燕奴娇飞身形悠然而至,来到骷髅王身边细看,只徒留一件宽大的灰袍而已,其人早已无踪。那骷髅王技不如人,却有一套奇异的‘金蝉脱壳’之法,在溃不成形之际,竟能鬼魅般地逃脱,不得不叫人为之叹服。
燕奴娇见行刺之人已走,不知踪影何处,便不去追寻。倒想知道是何人以石相助?于是飞身飘至山顶。见朔斗意酣发,豪气万丈,傲立于山石旁。燕奴娇观此状兴致也回至当年那义气蓬发之时。二人相视须臾,朔倒把起身后的石中之剑,挥剑与燕奴娇在琼石玉草之间淋漓对武。
是时,正天将暮,红阳西平。稳坐于天边。斜晖倾洒于青山之巅,映透燕奴娇二人箫剑齐鸣的身影,豪情爽然。已战罢七十余招二人依旧不分上下。忽然间燕奴娇收箫而退,展单掌向朔挥扬而去,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招,身前一堆乱石却被掀起,恍如无数飞刀,直投朔而去。朔斜剑刺地。腾双手运功,嘎然将乱石止住,复挪用逆元回天大法,反将石块儿推回。燕奴娇见势灵纵虚空,且盘旋又上,衣袂随风飘逸,和着他那英姿俊貌,真风采千般。
当此际,燕奴娇金箫悠鸣,一时间又见风吹草动。朔知此箫声如剑,可毁万物。遂趁抬手之际,复拔剑而起,飘身远掠。将回天真气注于剑上,一剑挥去。剑气如白虹,直取燕奴娇。燕奴娇但觉剑气逼至,身形非但未落,倒向横侧里轻飘七尺开外,才避开那剑气。
此时二人收手,身形轻稳落于地上。朔欣慰道:“吟箫沧海无限意!”燕奴娇亦陪笑道:“云雨巫山几多情!”
言罢朔爽声一笑,燕奴娇会意迎合。朔叹道:“阔别多年,想不到燕弟风采依然,肖某佩服!”燕奴娇笑道:“肖兄亦宝刀未老,风云剑法更胜当年呢!”二人一阵寒暄之后,燕奴娇便邀朔到仙云阁楼上畅谈。这会儿才见杨鱼气喘吁吁从山下赶来,于是二人携杨鱼同上仙云阁,
傍晚,天边悬起一牙金黄的明月。
三人坐在窗口对月畅谈,借月光从阁上俯视四周,竹林深深,暗香阵阵。让人如痴如醉。朔叹羡道:“燕弟在此山明水秀之地,朝共晨风,夕伴晚月,更有无边佳景同醉,远抛红尘恩怨与世外,果真神仙岁月也!”
燕奴娇意味深长地道:“武林沧桑,人世变换。忆二十年前的江湖往事,总让人感慨万千。看红尘花起伏飘落,回首几夕风雨飘摇。只把真意留于我心底,让恩怨都随晨风而去,燕某足矣。”
朔摇头长思,道:“燕弟一言,倒勾起了我的心底之思。当年弟与吟箫圣母莫龙女何其恩爱无瑕,而肖某却和巫山神女远隔天涯,更不知今宵她仙踪何处,如若伊人尚在,不知又饱受了几多相思之苦。”朔复道:“如今肖某倒佩服弟断的开人世恩怨,看得开浮世悲哀,落得个逍遥自在,在下不如啊”燕奴娇道:“君不见江山如画,鸟悦蝶欢,水清鱼翔,鸳鹿双双,何其惬意美妙。只可惜江湖中谁人觉得,又有谁人不被名利所缚。却见为名的因名而损,求利的尤利而亡,一切只不过是空空的来去无踪,到头来是浮生若梦,万般皆无矣!”
深饮一杯酒,朔一阵感伤,道:“二十年来东奔西走,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换取武林太平,肖某舍身忘怀,不顾自身险辱,剖仇解怨,清浊踏垢。今闻君一言,我似乎已经倦了。”朔慨叹不已。燕奴娇闻言道:“肖兄豪义一身,傲战江湖,先时弟以为兄乐此不疲,今日听兄一席话,我‘千玉奴天’四人中,同吾伤怀者唯君耳!”燕奴娇又道:“情难舍,义更难舍,兄若疲惫,不如将那红尘中万千种种放下,来仙云阁与弟一聚,岂不是晚来之大趣,更可解弟牵挂之情,不知意下如何?”
朔无奈道:“肖某岂如燕弟一身清悠,江湖中事实教人欲罢则不能,身不由己。吾兄吴重玉一案如不及早查明真相,只恐牵连到整个中原武林的安危。实在刻不容缓。”于是朔把吴重玉一案从头到尾一一讲来。
燕奴娇惊道:“如此说来,白日里的不速之客即是蒙害吴重玉的原凶?”朔道:“正是,我在好梦园怀疑贼欲加害燕弟,恐有不测,特来仙云阁察看,待真向大白之日,了老夫平生最后夙愿,那是肖某确实应该归隐田园了。”燕奴娇欣然举杯道:“吾有千般美酒,只待兄归来之日,解去汝万古之愁!”朔听燕奴娇此言心中一片豁然,遂不再提那江湖恩怨,尘世情缘。举杯与燕奴娇一同畅饮,只谈天上人间助兴之事,通宵达旦。
一旁杨鱼却揉着欲睡的双眼,在旁边把盏添酒,陪了一夜。他虽不懂得二人往昔的经历,他却知晓,无论我们怎样锤心怀念过去,你我谁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酒至天明,燕奴娇与朔不但毫无醉意,反而倍添兴致。三人并未休息,燕奴娇便带朔二人到仙云阁四处游逛。
一路来又见绿水环弯,芳草沿河。翠竹悠悠,杨柳轻柔。所到之处皆花凝晓露泪,雾染秀枝新。景址一处胜似一处。游览了大半日。燕奴娇带二人来到一潭绿水旁,此地名曰:台水湾。涉青山之巅,又在环山之内,水质清透,远观如明镜台一般。故此得名。此地三面环山,日照下水面神光离合,碧水中两瓣如眉月般的山峰并不甚高,月牙相互依对对着。日光从空处透过,水面上形成一如桃瓣般的浮影。朔与杨鱼看罢不觉感叹造化如此之妙。
见此景朔出口吟道:
沧海浪滔滔,风吹两岸潮。请君将耳侧,听我一声箫。
朔满怀兴致道:“燕弟箫声可让沧海滔滔大浪倾耳,今日此情此景,若不听燕弟吟箫一曲,枉然矣!”燕奴娇口中道好,便从腰间取出金箫来,放生吹去,那箫声悠雅脱俗,婉转飘逸。人听罢完全身溶乐中,有飞升仙境之感。
片刻之后,偶见绿水面圆晕荡漾,时有红鱼跃出水面。杨鱼大声惊呼:“天哪,连鱼都听得懂音律!”一时杨鱼困倦之意全无,倒精神了十倍。
燕奴娇道:“这里的虫鱼鸟兽都听得懂我的箫声。,也看得懂我的手势。”朔二人听言各自暗叹。朔道:“若不是为平息这场江湖干戈,肖某真愿与燕弟一起长期在此朝夕相伴。”燕奴娇道:“肖兄若有此意,还应早早了却江湖恩怨来此与吾一道,将浮世中千秋往事都化于酒中,一饮而尽,岂不快哉?”
朔点头。燕奴娇叹道:“转瞬间二十载,肖兄与我如梦一般相逢,今时来此要多留几日,让弟好尽故人之情。”朔道:“实不相瞒,今番来此实不能久留。肖某打算就此与燕弟别过了,返回中原,尽快查出好梦园一案的真相,以雪吴大侠之冤。”
杨鱼此时正游赏到兴起时,困意已无。真还想多留几日。听朔一语忙诧异地问道:“肖大侠,这么快就要走啊?”朔道:“没错,短别离是为长相聚。希望将来与燕大侠相聚之期不会遥远。”
燕奴娇兴致索然,叹道:“肖兄真的要现在离开?”朔应声示意。燕奴娇知朔心意已决,也不好勉强。于是道:“既然肖兄执意要走,弟只好就此别过了!”燕奴娇用手一指远处的小舟道:“从这里顺水而下,便可返回中原。”朔拱手对燕奴娇道:“燕弟,肖某就此告辞了,日后还需多多保重,以防不测。”朔暗语那西域的刺客。燕奴娇含笑致谢道:“仁兄放心,弟拭目以待。”朔宽心一笑。遂和杨鱼绕道而行,登上那碧水中的小舟。
此时燕奴娇箫声又起,四周绿树上百鸟齐鸣,山上的猿猴探出头来,向朔杨鱼摆手。朔拱手向燕奴娇再次道别:“多谢燕弟厚待,后会有期!”燕奴娇脉脉吟箫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