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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圆寂

话说慧慎心如死灰,自知罪大恶极,暗叹上天如此待人不公,自己修行上百年,从拜入观心寺之日起,聆听佛法教诲,以慈悲心肠看待众生。不成想,一趟迗燹洲之行,便把百年苦修化为泡影,愧对观心寺先辈,愧对方丈师兄,愧对同门。只希冀江惟微这苦命的孩子将来有所成就,能够造福天下大众,以赎自己一身罪孽。又想着,自己用“芥子须弥”无上佛功,把自身百年以上修为种于江惟微丹田中,希望此子福缘深厚,不至于不慎突然引发全部功力胀破丹田,全身炸裂。至于拜于其他修行门派被发现修了《无上菩提经》倒是不为担心,在灌顶之时便清除了那点点佛门气息,一同纳入“芥子须弥”中了。

慧慎全力驾驭念珠往观心寺赶,知道不死丹只是烧自身生机和元神,一待耗尽便身死道消了。如此风驰电掣,亦是用了半月时间回到观心寺。甫到寺中,直进方丈室。见方丈正在静坐,面色惨白苦笑道:“师兄,我可算回来了。”说完,跌坐在地。

慧海方丈见慧慎如此不堪,情知出了大事,急忙扶起慧慎,捏住慧慎手上脉门,甫一查探,心神不守,苦涩道:“师弟,这时如何?”

慧慎用尽全身气力,盘坐在地,道:“师兄,传二位师弟进来吧,我时候不多了。”

慧海方丈用击子运功急促敲了四下自己法器铜磬,只见方丈室中如静塘中突然丢了颗石头,起了四道波纹,迅速向外传去。很快,慧行、慧明二位首座急色赶到方丈室。二位首座进来救见慧慎面色如白纸,精神萎靡,大吃一惊,慧行慌忙道:“慧慎师兄,为何如此?”说完,二人垂下老泪。

慧慎看着眼前两位师弟如此痛心,黯然神伤道:“你们坐好,我是不行了,听我说完。”于是把南行之事叙说了一遍,却把江惟微之事隐了,说完对三位师兄弟道:“我此行罪恶深重,难登极乐,定入地狱。师兄说得对,天下劫起,不想我先应劫。方丈师兄还当好生谋划,不然身死道消事小,沾染一身罪孽,污了观心寺事大。更不可致观心寺毁于我等手中!”

三位大师听完,心中悲愤不已,慧明痛声道:“这迗燹洲果真是晦气之地,南行失了觉慈,而今师兄亦为此即将赴黄泉。方丈师兄,难得迗燹洲乃劫起之地?如此,觉因不也凶险,还是传讯于他,让其避开迗燹洲吧!”

慧海方丈立喝一声:“师弟!守神静心,不可乱说!”

慧明被方丈喝得一怔,暗自诵佛。慧海方丈道:“慧慎师弟,此行如此结果,始料不及。是我害了你,如今叫我如何是好?”

慧慎道:“师兄,不可自责,一切乃天意注定!生是幻影,死是幻灭,如此,才是天道轮回。只是,如今想来觉慈不应该死了,对我观心寺何益?”

慧海、慧行、慧明听了面色更是疾苦。慧行更是老泪不止,跪在慧慎师兄面前,痛声道:“师兄,是我害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没把觉慈教好。你不会入地狱的,要入也是我入地狱!”

此时,慧慎眼神涣散,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闭目圆寂。慧海方丈垂泪作偈语:

如梦如幻疾如电,

悟性悟觉难悟空。

善亦好,恶亦罢,

一切终归寂灭中!

即日,观心寺传下慧海方丈法旨:大慈大悲大毅力大光明大智慧慧慎圣僧,垂悯众生疾苦,为观心计,不辞苦厄,力证自心,以无上愿力,行功渡彼岸,涅槃往生极乐!如此,观心寺阖寺上下人等悲恸震天,行七七四十九日罗天大法事。又遵慧慎圣僧法旨,不传召天下,悲止于观心寺。

觉悲、觉昹二人神魂欲灭,锥心悲痛,自是日夜守灵。阙鼎天,于迗燹洲几万里奔回,于慧慎灵前直跪七日七夜,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如此,四十九日后三人神形消瘦,觉悲更甚几分,只留心中一点执念强撑着自己。

师兄弟三人连逢大难,天地都变了。三人以前觉得人生在世,纵有万般不如意,亦有一般是美好的;而今却认为,世间纵有万般美好,却是有一般不如意。佛家认为,只有历尽万千劫难才能觉悟,方可证得无上菩提。如此这般,成就佛陀真乃忍受诸般劫难,承受一切痛苦。仿佛是把人碾压成碎片又恢复又碾压又恢复,如此千遍万遍,终于有一天,觉悟了!不把碾压当回事,来吧,尽情地来吧。然后,上天不再折磨了,觉得好生无趣,因为这人无所谓了,就让其成就佛陀吧!

觉悲静室,阙鼎天、觉慈、觉昹三人相坐。阙鼎天望着二人,二人叹息,觉悲声音沙哑道:“师兄,方丈和二位师叔只说:师父在迗燹洲一白日遇一鬼王夺一僵王身体,师父待鬼王夺了身体时出手,不想鬼王此时还是很不凡,最终师父把鬼王灭了,自己胸口中了鬼王针,性命难保。后入了桃源谷把《无上菩提经》收回,了却觉慈师兄之事。其他之事,并未细说。”

觉昹道:“我师父说:迗燹洲实乃不详之地,还请大师兄千万小心行事,不可再有损失,我观心寺本就不是行以人多鼎盛之事。如今,少了二位核心人物,观心寺便如少了手脚一般,很是堪忧。”

阙鼎天面色坚毅,道:“二位师弟,我自然知道如何行事。而今亦不便多说,我之迗燹洲之行,却是关系甚大,虽有万般险阻,亦不能丝毫退却。还请二位师弟守好寺内,不再有任何损伤,我便能在外安心行事。”

觉悲点头道:“师弟自然知道师兄奉方丈法旨行大事,亦知师兄您大才,有您在外行事,三位大师和我二兄弟自是放心。四年前,天构教派浩渺峰悉弘光首座来我观心寺,却是奉玄真掌教法旨,商议六年后佛、道二教核心弟子同聚虎丘山较艺,选优胜者四名按天、地、玄、黄排名,四名奖励法器。其意:一来以此激励核心弟子奋发求进;二来相互较艺以明自身利弊,增长见识,取长补短,磨砺自身;三来实为百年三教之约,未雨绸缪。”

阙鼎天道:“此事,我在迗燹洲时已有所闻,此乃好事,玄真掌教高瞻远瞩,实乃领袖群伦之人!我等心向往之!”

觉昹见大师兄散发一股睥睨之势,道:“大师兄真乃豪杰之人!方丈大师亦是如此说,劫难来时定要奋勇之前,不可避世残存,遂答应带领佛门如期与会。”

阙鼎天道:“如此盛会,我当然要一览天下英杰风采,到时我不请自来!好为我观心寺在世俗中立下教派!”

觉慈、觉昹被师兄气势折服,听闻师兄要为观心寺立世俗教派,震动不已,觉慈道:“师兄行如此大事,我二人定当鼎立相助!”

阙鼎天哈哈大笑,道:“二位师弟莫急,会有这一天!”说完,往慧海方丈室而去。

这日,慧海方丈再度传下法旨:弟子觉悲慧根深厚,佛心坚若磐石,勤勉自励,深得其师真传,实为阖寺自觉字辈以下表率。故暂领西院首座,以观后绩!弟子觉因,观心寺同辈中第一人。观心寺怜天下苍生苦难颇多,世有妖邪出没,觉因代为观心寺入世救苦救难,斩妖除魔;领世俗中佛门众俗家弟子,赐名阙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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