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抬起头的那一刻。 顾粟粟顿住了。 眼前人居然是凌智敏。 顾粟粟看到凌智敏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瞬间咧开嘴笑,“是你啊。” 凌智敏看着顾粟粟如春风化雨一般融开心口的笑,不自觉也跟着笑着重复,“对,是我,怎么了吗?” “没。” 顾粟粟摇了摇头,“挺好。” 幸好不是江寒山……挺好…… 瞧着凌智敏那眼神方向,刚刚也很有分寸的没往她手机上面看。 看着他的神情,也不像看到了她和江子昂对话的样子。 顾粟粟收起了手机。 没再继续和江子昂聊天了,她给江子昂的备注是【儿子】,这要是被别人看到,有点难解释。 放下手机后,顾粟粟看着前方,盯着那些不停扑上岸又裹挟着沙落下去的海水,冷不丁的觉得有些冷,不自觉的搓了搓胳膊,凌智敏坐在她身侧,主动问了句,“你是不是冷啊?” “有一点,不过还好。” 海边本身就有一点冷,加上天逐渐暗下来了,有些降温了,若是江寒山问的话,顾粟粟一定会说冷,但凌智敏说,顾粟粟肯定只会礼貌的回答一句。 凌智敏开始脱衣服时,顾粟粟就有点猜测了,果不其然没几秒,他就将外套递给了顾粟粟,“给你披着吧。” “别了吧,你自己里面穿的也不是很厚。” 顾粟粟委婉拒绝。 “拿着吧,作为一个绅士的男生,怎么能看着女生受冻。” 凌智敏依旧带着温润的笑,将衣服往顾粟粟的方向递了更多,“都是同学,客气什么,你以前也是这样,第一次给你资料的时候,你还挺不好意思的,其实就是朋友之间顺手的事情呀。” 凌智敏衣服都要递到她手上了。 顾粟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脑子里刚闪过一个念头:【他不会对我有点意思吧?】 下一秒,凌智敏神情似乎是有些尴尬,手指指了指她肩膀的位置,“你衣服……有点湿了,还是披着吧。” 顾粟粟扭头一瞧。 还真是。 衣服后面湿了一块,有些露出了里面肩带的颜色。 其实顾粟粟也不是很在意。 这似乎也不是很暴露,吊带裙都能穿,这也没什么。 但大家都在青涩的年纪。 凌智敏也只是绅士好心行为,顾粟粟道了声谢,将外套接过,披在了肩上。 “最近在新班级过的怎么样?还好吗?” 顾粟粟发笑,“班长你还真是尽职尽责,在十班的时候你就一直照顾我们,现在离开了你也问这些,真像个大家长似的。” 凌智敏也笑,“因为我相信你早晚会回来的,十班就是你的家,你都不知道,你离开以后,解宏博都不习惯了。” “为什么?” 顾粟粟倒是疑惑了,她离不离开的,和解宏博有什么关系? 她和解宏博完全不太熟的。 “因为他不再是万年老二了啊。”凌智敏笑的厉害,“他那天看到班级的排名表时候,整个人都懵了,第二天来上学的时候,还在那一大早的揉眼睛不停盯着排名表,问我是不是真的,他从没想过,有超过你的这一天。” “那可得让他好好珍惜这一天了,我很快就要回去碾压他了。” 顾粟粟现在可是越发的胸有成竹,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回归实验班绝对不是问题。 “嗯,我们都相信你,所以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我本来还挺担心你一下差距这么大会不会难以接受,现在看你状态比之前还好,我也就放心了。”凌智敏沉吟几秒,“看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挺开心的,你之前整个人都有些闷闷的不爱说话,现在整个人都觉得外向了许多。” 顾粟粟听着凌智敏说话,越发的觉得好笑。 她刚刚大概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凌智敏是不是喜欢她,现在的凌智敏说话,那就和老师念叨学生似的,毫无感情。 …… 江寒山从海上玩好回来的时候。 扫了一圈也没看到顾粟粟,原本她坐着的位置也没了人。 江寒山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四周。 视线在扫到凌智敏的后背时,顿住了。 见了鬼的。 明明江寒山在今天之前都不太熟悉凌智敏,只是眼熟他的名字,但现在只是一
眼,他就能认出凌智敏的身形。 再定睛一看。 凌智敏身侧有个女生的身影,只不过她缩在角落里,还有隔板挡着,让人一时间没法判断。 尤其,她身上的衣服颜色还和原来不一样了。 可就是有一种没来由的第六感告诉江寒山,凌智敏身边的人一定是顾粟粟。 他思量几秒。 脑子里飞速把理由过了一遍,迈开长腿往凌智敏的方向走去。 江寒山还没彻底走到凌智敏面前时,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聊天声音,似乎很愉快,他们说着笑着的,男声自然是凌智敏,女声……也是熟悉的顾粟粟声音。 “对啊,高一的时候他可高冷了。” “哈哈哈,他那次上课吃榴莲糖我都服了,那么臭的东西在课堂上吃,不是等着被老师抓到吗?” 两个人都聊着天呢。 没注意到身后走过来的江寒山。 沙滩上很多人走来走去的,一直都有细微的踩沙声,两个人都没太在意。 顾粟粟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抓着地上的沙子玩着说着话。 眼前却突然一片阴影覆下。 视线之内,只有男生的大腿中部位置向下。 可只是这么一点,就让顾粟粟身子一顿。 她猛地抬头,猝不及防的和江寒山四目对视。 他那幽幽的眼神看的顾粟粟没来由心虚。 “找你有件事。” 江寒山盯着她,面色冷的吓人,顾粟粟无比熟悉这种眼神……醋王本性又出来了。 顾粟粟连忙起身,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沙子都弄干净,随后将外套还给凌智敏,“班长谢谢你啊,我衣服好像干的差不多了,你自己穿吧,我怕给你弄脏了。” 说完,她和凌智敏简单的拜拜便跟着江寒山走了。 江寒山一瞧就是生气了。 那走路步伐都快了许多。 顾粟粟还记得两个人刚上大学的时候。 顾粟粟因为小时候没学过那些乐器,但自己很向往,所以她加入了声乐社团,就想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学一学。 她最喜欢的就是钢琴。 因为她觉得弹钢琴是一件好有氛围好温柔的事情。 社团里会定期的有一些活动。 比如会弹钢琴的人来教想学的人。 顾粟粟因此和那位会弹钢琴的学长多见了几次面。 但顾粟粟那会儿的性格还是比较内敛的,说弹钢琴就是真的学习弹钢琴,完全不闲聊什么。 结果那学长连她有男朋友这件事都没搞清楚,就给她来了场表白。 顾粟粟被社团的朋友带到了操场上。 她还被蒙着眼,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睛上蒙着的布松开时,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地上由玫瑰花瓣铺成了一个爱心形状。 她被引领着站在了爱心中间。 学长则是不知道费了多大劲给钢琴弄到了操场上。 给她弹了一曲《梦中的婚礼》向她表白。 顾粟粟那时才刚上大学没多久,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学长长篇大论感动的话说完,周围人都在起哄。 顾粟粟尴尬的脸都僵住了。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说完她就跑了。 她完全没法接受这种场合。 顾粟粟本来想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江寒山。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她正踌躇呢,江寒山不温不凉的突然问了句:“《梦中的婚礼》好听吗?” 顾粟粟整个人心虚的够呛。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江寒山都会时不时的到这位学长、到钢琴、到《梦中的婚礼》。 没多久,江寒山到底是忍不住,向顾粟粟展示了他也会钢琴这件事,并且还来了一首《梦中的婚礼》。 顾粟粟那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会弹钢琴,整个人还处于激动之中呢,听着听着,发现音乐是《梦中的婚礼》时,她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举措才好了,尴尬的脚趾扣地。 江寒山谈完以后问了句,“我弹得好听,还是他弹得好听?” 甚至于这件事到了两个人都老夫老妻了。 都有孩子了,他还经常提起。
顾粟粟很喜欢弹钢琴,但自己从小没机会去学,所以江子昂幼时,她便询问江子昂喜不喜欢钢琴,因为钢琴从小学习更好,遵循了江子昂的意见以后,顾粟粟送他去学习了钢琴。 江子昂第一天从兴趣班回来,顾粟粟便问他,“今天老师有教你弹钢琴的曲子吗?” 江子昂摇头,“没,老师今天才教我认五线谱呢。” “哦,这样啊。”顾粟粟也没上过正规的钢琴课,不太懂流程,“不知道老师到时候第一首教的曲子是什么,到时候你回来弹给妈妈听好不好?” “好!” 江子昂摩拳擦掌的,“妈妈喜欢的,我一定好好学!” 江子昂从小在江寒山的教育模式之下,父子俩都热衷于讨好顾粟粟这件事。 能让顾粟粟高兴的东西,他很乐意去学。 江寒山全程默不作声的靠在沙发上,突然来了句,“那你学了《梦中的婚礼》以后可得来给妈妈弹一遍,妈妈最喜欢这个了。” 江子昂不懂其中深意,还以为顾粟粟是真的喜欢这首钢琴曲,还默默的重复了几遍记下,“我下次就让老师教我这个!” 顾粟粟直接一个无奈的白眼瞪向江寒山。 “你没完没了是不是?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江寒山慢悠悠的品茶,“反正是发生过。” “醋王!不对,醋缸!一件事情记这么久!” 顾粟粟真是怕了江寒山,大学时候的一件事,被他记一辈子。 现在的顾粟粟站在沙滩上。 头皮发麻。 该不会这一世,江寒山会念叨她一辈子《沙滩》《外套》这几个字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