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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酿阴谋

若能通过这些逃兵知悉徐牧隐藏的军营里规模如何,这些逃兵也算是有价值。 但卢婧给出的消息并不理想:“他们皆是最下等的步兵,训练三年也不曾见过徐牧,都是徐牧的下属在监督巡视。我问过几人,他们说出来最高直属上官的姓名都不一样,在镇北都护府的名册里查无此人。” “这是何意?难道他们用的是假名?还是他真的胆子大到暗中随意任命武官?” “婧推测可能是有易容且用的假身份,徐牧这样做的目的,便是为着让大家想检举揭发也找不到自己的上官,拿不出证据,县令见着此人说不出所以然,自然不予受理。” “那卢将军你意下如何?丰州今年可是有反意?” “婧以为今年跑出去很多逃兵,徐牧为不让隐藏的那支军队暴露也暗中除掉很多人。他还会再度招兵买马,今年应是不会犯上作乱。” 另一位小严都尉补充几句:“圣人不必顾虑,臣等会尽力谋划出最优的解决办法。另外臣怀疑徐牧可能与突厥人狼狈为奸,此次突厥王庭关于继承王位引起不小的争端,他或是支持其中一个王子,若是此人得到王位,里应外合,助他搅乱丰州局势,他正好能从中获利。” 司徒霖点点头,他同意三人的说法,小于和小严两个年轻的都尉都是蔚州本地人,只有卢婧在玉京有府宅,他想着给二人赐下宅院暂住下来,谁料到二人表示早已同卢婧商量好,回京述职这半月,住在恒安侯府。 卢婧带着还未换下细鳞甲的两人很快就出宫回到府里,几人沐浴后好生休息半日,卢婧提出晚上在侯府宴请二位。 经常去卢府蹭饭,侯府这边都冷锅冷灶的,最后一商量,厨子做好菜直接带过来便是,卢家另外两房的亲戚也都来侯府吃饭,因着大家都想今日就见到卢婧。 卢老夫人来到侯府见着大女儿很开心,一高兴止不住地拍卢婧的背。 卢婧一边赔笑一边告饶:“阿娘,别拍了,再拍下去我要吐出两口血!” “你这是跟三娘学的?老说那夸张的话,为娘哪有那个手劲儿啊……”卢玉荷不满,自己就是亲近一下大女儿,居然说要被拍吐血,她还没用上力呢。 卢婧:娘,你忘了你是屠户出身啊! 卢妍在一旁笑而不语,走过来打量着姐姐,半晌才开口:“大卢将军几月不见,愈发孔武有力。” 卢婧得意且轻松地掸掸肩上不存在的灰:“那是当然,每日跟着将士们同吃同住一同练兵,这体格全恢复原先的水平。” “恭喜大姐。” “别瞎客气,要什么,快说!” “听说你在蔚州练兵顺带剿了两波匪徒?” “剿是剿灭了,缴获赃物留给府衙啊。” 卢妍那期待的眼神瞬间就灰暗下来:“没事,咱们开饭吧,我饿了。” 卢婧照着卢妍屁股上就是一脚:“趁着阿姝不在,咱们五五分。你姐够义气吧?” “大姐对我真好!” 卢妍一瞬间换上雨过天晴的笑脸,要去抱卢婧,卢婧看着自己这财迷的妹妹,抗拒地把人推开:“都多大人了?当着孩子面别搞这套……” 一旁几个小辈看见这“姐妹情深”的戏码忍不住发笑。 小严和小于俩都尉还有点不好意思,见着这么多卢府人,卢婧将军平时在军中不苟言笑,在家里跟卢妍互损斗闷儿,这种场景任谁看到都会大跌眼镜。 卢婧突然注意到卢亦玦和卢亦玫身后多出一个长随:“这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生得这样一张俊脸是做奴仆的吗?” “大姨母,说来话长,这是亦玦的长随,萧子褚。” “不姓卢?那就是刚买回来的……”卢婧又看了两眼不再做声。 她隐约觉得此人应该有其他内情不便在两位下属面前提起。 卢婧也是到家,才知道卢怀瑾和卢姝去商州秘密练兵,好在她是第一时间得知这情况,没有当着下属面透露这件事。 也不是她信不过这小都尉,是她觉得此事圣人既然派出两位卢府人,就是为着让秘密不外泄,多一个姓多一个家族,风险就多一份。 想着都尉们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就没有说起。 还好因着卢府人太多,都尉并未发现端倪。 萧子褚前几天奉命入宫,用现有的教材给司徒霖又传授一些秘术,司徒霖很是满意,走之前赏赐他银钱,待到他回府赏赐也就到达卢府。 召他进宫的原因不太光彩,司徒霖也就没有下旨,但还是让传话的内侍给卢亦玦带来口信:“卢五,得到萧子褚这样优秀的奴才是你慧眼识珠的作用,

朕特赐予你三百两白银,望你思虑后公平分给萧子褚。” 这卢亦玦还能说什么?只得赶快谢恩收下银两,让几个长随把一大箱子白银抬到萧子褚屋中。 长随们哪见过这阵仗?他们这几日忙着讨好萧子褚,想从他这里套话,自己也好学到些什么,在关键时拿出来用。 谁知萧子褚像锯了嘴的葫芦,一点也不透露,下人们缠着他献殷勤,他也丝毫不关心,眼里只有主子。 卢亦玦心中有愧,她觉得萧子褚身世已经够惨,摊上她在府衙挨顿杖刑已经足够居然还要流放,她当时就心软决定要收留萧子褚。 现在想想真是给自己找个大麻烦,这人一直混迹在风月场合与人打交道,那双清澈的美目惯会骗人,嘴巴又很甜,天天主人主人这般叫她,甚至还能吸引到皇上,奉命入宫不仅平安回来还得到赏赐,这人确实有些能力。 卢亦玦生怕自己管不住这妖孽,一不小心就出去祸害人。 萧子褚出乎意料的很安分,他丝毫没有因着得到三百两赏赐而自满,甚至换成银票主动把其中二百两交给卢亦玦保管。 除去卢亦玦不让他进寝屋,他几乎是在卢府形影不离跟着卢亦玦,态度也是毕恭毕敬,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 卢亦玦也试探过,她不知萧子褚是真的拿她当主子还是伪装极好,他每次都完美避过试探。 卢亦玦和卢琤琤为这大屏风上题字的纱料材质选了很多布,卢亦玦拿回来,二人敲定选择《山家》作为内容,描写拜访茶庄的田园雅趣。 卢亦玦开始在每块料子题字,试着看看料子会不会洇,让笔墨模糊。 萧子褚就站在她身侧默默地研墨,见着女郎伏案认真写的样子,他更是青睐有加。 卢亦玦微低头,俯视着布料,嫩葱一般的手捉着笔杆,皓腕纤细却蕴含力量,写的每一笔力道都恰如其分。 不小心,墨在料子上晕开,女郎认真地神情多了一丝懊恼。 见着卢亦玦皱眉,萧子褚也皱眉,他见不得女郎发愁。 更何况还是他的主人,他理应去分担。 “女郎,不要再写下去,起来活动一下身体,连续写会累到。” 卢亦玦是听劝,赶忙把低垂的头抬起,远离桌案,两胳膊往上伸,做一个伸展的动作。 萧子褚见状,蹙着眉走过去,自然地给女郎捏起肩膀:“你看,这胳膊一伸发出咔咔声响,好久没活动便会这样,对身体不好!你怎会如此不在意……” 说着又拉过卢亦玦的右手,和自己的右手十指紧扣,一边揉按一边给女郎放松肌肉不断地抖动右臂。 卢亦玦不习惯男人的接触,但是她不反感萧子褚给她按摩。 “这是我在医馆学来的推拿之术,按这个穴位,可以让胳膊回血,让五指恢复供血,恢复灵敏。这样去按压指肚有好处……” 萧子褚一边讲解着,一边揉按,最后在卢亦玦身侧蹲下,把那交握的女郎右手往自己脸上一放。 “这样摸子褚的脸,对子褚有益处。” 卢亦玦赶快收回手,匆忙移开视线:“这与我何干?” 传来带笑意的声音:“这是我替女郎推拿的奖励啊。” “你这人好不讲理,做些什么就开始要奖励,以后我千万不敢使唤你!” “主人教训的是,子褚知错。” 卢亦玦重新提笔开始写字,萧子褚也重新开始磨墨,又写上一个时辰才罢休。 * 卢怀瑾就是在这场秋雨下完过后几天才到达玉京,还带来一车石头要送给卢琤琤。 琤琤打开毡布,一车满满当当的硝石映入眼帘。 “怀瑾阿姊,这么多硝石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卢怀瑾笑而不语,只是拍拍琤琤的肩膀。 琤琤被她这一拍大概明白是谁在替她找硝石,她在给司徒墨的回信中写到她在西市开的乘云茶铺,既是茶铺,急需冰块用,司徒墨将此事放在心上,特意为她找来一车硝石。 那薄红攀上琤琤的面颊,蔓延到耳尖,卢怀瑾看到这一幕不再逗琤琤:“我们练兵的地方寸草不生,是一片难以种植的土壤,风波崖树林少全是荒山,山洞却有很多,这些硝石都是那个人自己上山挨个山洞去寻来的。” 卢琤琤这才觉出来这硝石的珍贵,忙命人送进房,小心存储,千万不可受潮。 卢怀瑾见着东西已送到,这才准备沐浴更衣要去西市延福坊的医馆见见许久未见的心上人。 不知有情人是否都这般心有灵犀,还是姬恒能掐会

算,往日他不会主动来卢府用晚膳,今日却是主动来府上拜访。 卢老夫人当然懂成人之美,赶快让人给侯府通报,把姬恒送到恒安侯府去等候,说是今日比较特别,要在那边用膳。 姬恒来参加未来丈母娘的接风宴,见过两位都尉,他知道侯府有客人在,没怎么起疑。 心血来潮突然想看看卢怀瑾的住所,随着丫鬟一路引着来到卢怀瑾的院子里。 卢怀瑾所住的地方院子中十分空旷,因着女郎常年习武,不爱侍弄花草,空地倒是耍起武器来很方便。 姬恒见着窗户旁有着一张圆石桌几个石墩,他就走过去坐在桌前,背对着窗打量整个院子。 “若是以后成亲还住这院子,得问问阿瑾能不能种几棵树……夏日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 “刚才路过练武场,侯府这练武场那么大,为何院子里偏要建个小的,这般光秃秃,让人看着心里怪难受。” “为何难受?”伴随着窗户响动,一道人声朝姬恒发问。 “因为阿瑾不在……”姬恒正在走神,下意识地回答问题。 惊觉是有人偷听他讲话,四处找寻人声的来源,最后望向身后的窗子,那雕花木窗只开了一条小缝。 姬恒开始回忆刚来时,这窗子的状态:“刚才到院子中,这窗应是关着的……” 姬恒双手抓住窗棱上的锁环,往外拽打开了窗户,正要往屋里望去。 窗户一开,窗前桌案上盘腿坐着一女郎。 那人身着黑色武服,正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姬恒脑子嗡的一声,被极大的快乐击中。 眼前正是他想念已久的人,他的未婚妻卢怀瑾。 他却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你……我……阿瑾,你回到玉京了。” “嗯,我今日刚到,怎么?你不欢迎?亏得我整日都想你!”卢怀瑾故意逗窗外的白衣公子。 看着姬恒涨红着脸想要解释,她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姬恒,我发现你的缺点,怎么这般嘴拙?” “因恒见着怀瑾太激动,总是梦到怀瑾,每日担心怀瑾,每日想念怀瑾,现在挚爱回到恒身边……心已得到圆满。” “挚爱”这两字像一道雷把卢怀瑾劈中,她不知姬恒竟然还有如此直白的一面,她佯装咳嗽掩盖羞意,想从桌子上下来。 结果腿使不上劲,一个踉跄,摔个屁股墩。 姬恒见着女郎摔在地上,立马推开门进屋去扶她。 “我、我不用你、你你扶,我自、自己来!” “怀瑾,我给你瞧瞧,摔没摔到尾骨。”姬恒拉着卢怀瑾往床边去,示意她趴下,给她检查一番。 “不、不用,哪、哪有那么、么娇气!”卢怀瑾被姬恒扶着的胳膊总觉得有蚂蚁在咬,有火在烧,搞得她手脚都无处安放。 “怎么突然结巴?” 卢怀瑾的反常引起姬恒的注意,他那双温暖的手覆上女郎的额头:“不热呀,到底为何会结巴……” “姬恒!我告、告诉你!我可、可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随便、便碰我!” 姬恒被这话给逗乐:“那我已经碰到,你想如何?要恒怎么赔偿?” 卢怀瑾鼓着腮帮子不再说话,她企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心跳还从未这般快过。 见到姬恒的脸,那震耳欲聋的心跳让她百分百确定,她是真的心悦姬恒,当初姬恒坚持留在玉京,拿她的玩笑当真,负起责任要求娶她,还为她留在玉京,现在她无比肯定,这一切都是她梦寐以求。 她不敢想象若是当初真在玉盘山,姬恒再也没追来,那她今日又当如何,会不会坐在空屋子里怀念着对方? 正在她胡思乱想被情绪左右时,一双手臂环住她,将她拢进怀中。 “要恒如何赔偿?全凭怀瑾一句话,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在这儿瞎说。”卢怀瑾嘟嘟囔囔地把脸埋进未婚夫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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