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
白麓觉得这名字熟悉,稍一回忆后大吃一惊。
“大人你便是工定侯明远?号称通晓古今能知后世两千载的奇人?”
明远的名声之响亮,即便是白麓远在太原郡也有所耳闻。
大秦出征百越,三路大军的主将副将,以及进军的路线与事件,都是他亲自制定。
由此可见秦始皇对明远的信任与依仗,白麓作为读人对明远更是充满了好奇。
“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谬赞罢了,倒是白兄既然是武安君后裔,家中应该有些资财,怎么沦落到背井离乡?”
白麓面露苦涩,说道。
“这本是家丑不该外扬,我父亲去世后家兄嗜赌成性,为了帮他还赌债家中的田产店铺卖了大半,他却仍不知悔改,我索性将手中的两间店铺都卖了,分了他一半的钱离开家乡谋取出路。”
白麓对待兄长可谓仁至义尽,赌徒死性难改,再跟他的赌徒兄长在一起,他早晚要被拖累死。
白麓和孔方族人一样,也是在家乡无法过活,就来咸阳碰碰运气。
他与明远一路走一路交谈,相谈甚欢。
白麓也算饱腹诗,对很多事情的见解极为深刻,给明远说了不少太原郡本地的事情。
武安君庙就在咸阳城城东一处偏僻之地,明远随着白麓一起去拜谒武安君。
他让其他人都留在外面,他与白麓一起进入了武安君庙,内里一片萧瑟凄凉的景象。
很显然这里多年未有人来拜谒早已经破败不堪,白麓一边收拾庙宇一边说道。
“当年我家先祖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却被赐死,连庙宇都无人打扫冷落至此,难怪六国故地有人说,秦,乃是暴秦!”
白麓胆子不小,敢在明远这位朝廷司空的面前,声称大秦是“暴秦”的言论。
明远没有生气,他反而饶有兴致地问白麓:“白兄说六国故地有人说大秦是‘暴秦’,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白麓沉吟片刻,说道:“暴秦严刑峻法约束天下百姓,焚坑儒罄竹难,更修建长城、征伐百越劳民伤财,使得天下民不聊生,如此还不算是残暴么?”
明远微微颔首,他没有去反驳白麓的话,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
“白兄可知在我大秦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之前,六国骂大秦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他们骂大秦为‘蛮夷’!”
明远走进落满灰尘的庙里,那里面矗立着一座武安君的泥身塑像。
“暴秦之名,从来不是因为严刑峻法,更不是因为焚坑儒,何况死的都是方士罢了,这两样是借口,六国真正骂大秦为‘暴秦’,是从大秦变法之后!”
明远的声音洪亮,掷地有声,白麓却听得眉头紧锁,他家学多为兵法韬略,对明远说的这一点从未思索过。
“请明大人为在下解惑!”
“请白兄想一想,在大秦变法之前各国想要出人头地靠的是什么?是出身!六国世卿世禄,永世不绝!”
明远指着武安君白起的泥像,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