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然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帝辛眼中的流光除去那一丝丝戏谑外,却也着一抹狂炙的情火,那熊熊的火焰如同一条迅猛的游龙袭向她,让她没来由慌乱、无措。
顾潇然难免心慌,她此刻虽是借着苏妲己的身体,可她绝不能与帝辛真的发生什么,她还无法接受这个陌生又反复无常的男人。
思前想后,她急中生智道:“你我是怎样的关系你很清楚,你并不爱我,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办了糊涂事!”
帝辛薄凉的唇微勾,深邃的鹰眸里亦着笑意:“孤办事从未糊涂过。”
帝辛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眼见着就要把顾潇然抱入营账里,顾潇然推拒着他,急切地吼道:“混蛋,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在即将进账时,帝辛的脚步微顿,俯首看着顾潇然,见她充满抗拒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他的鹰眸蓦然变得幽深起来,一副鄙夷之色睨着她,道:“难道你来孤身边不是为了刻意接近孤的?或许,此刻正是你欲拒还迎的把戏,既然你愿意玩,孤便陪你玩完这一局!”
顾潇然愣怔了,帝辛这究竟是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什么刻意接近他,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
顾潇然秀眉紧锁:“请你把话说清楚,不要在这无中生有!”
“孤是否无中生有,稍后自会见分晓。”
言罢,帝辛已然抱着顾潇然进了营帐,身后不远处再次响起一阵雀跃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放开!混蛋!快放开我!”
无论顾潇然怎样踢打,帝辛都视若无睹,顷刻将她丢在了床榻上,说是床榻,倒不如说是一张用杂草与皮毛铺就的简易席子,头顶一道阴森冰冷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孤恕你大不敬之罪,你最好安分些!”
顾潇然正惊慌失措之际,帐外响起一道通禀声:“大王,侍卫方才捉了个难民装扮的过路人,飞廉将军命小的请示大王要如何处置?”
帝辛转开投注在顾潇然身上的视线,薄唇上溢出了淡淡地弧度,似乎他早就料到了会在这里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尔后他出了营帐。
顾潇然渐渐平息了惊慌的心情,忽闻帐外一片欢呼声,便感到好奇,从软席上爬起身出了营帐,想要一探究竟。
帐外,空地上几名士兵们围坐一圈,大快朵颐,把酒言欢,几百名士兵便围出了一个甚是壮观的大圆。
中间的空旷区域内,一个骑着骏马的士兵正吆喝着挥手扬鞭,马儿跑得越发快了,周遭的欢呼声越发洪亮,仿佛他们正在观赏着一档十分有意思的节目一般。
顾潇然还在狐疑之际,突然看到士兵手里正拉着一条绳索,而绳索的另一端却牢牢地拴着一个人,那人全身是土,随着马儿的奔跑发出痛苦的呜咽,那声音在众人的欢呼声下显得那样微弱无力。
顾潇然心中瞬间充斥着一种无以言说的纠结感受,这种感觉非痛非痒,却让她有种钻心一般的难耐感受。
而那还一度被她视作明君的帝辛,竟然坐在人群里,观看着这样一幕非人的游戏,乐在其中!
“住手!”不由分说,顾潇然倏的冲到空地上,欲拦下即将奔过来的马儿,所有人的表情在见到顾潇然突如其来的举动时,都惊呆了!
骏马跑得速度很快,当马背上的士兵发现顾潇然的时候瞬间拉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倏的凌空近两米高,眼见着落下后必定会踩踏在顾潇然的头顶,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黑影顷刻闪现在顾潇然身侧,单手一勾便将她腰身勾向一侧。
骏马两蹄蓦然落地,地上的尘土霎时弥漫起来。
顾潇然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已然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惯性的关系,她随那抹黑影旋转了几圈后方才稳住脚步。
蓦然抬眸,却见一张神情极其凝重,又充斥着隐隐的责备的俊脸:“飞廉将军?”
飞廉倏的放开挽着顾潇然腰身的手,一脸窘迫,方才他只不过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帝辛的女人。
顾潇然也略显尴尬,抿抿唇,仍旧一阵后怕:“谢谢你,飞廉将军。”
飞廉未发一言,薄唇轻抿,尔后,以极快的步伐回到自己先前做的位置。
不远处有两道森冷的目光穿透浑浊的空气,投射在顾潇然的身上,使她顿觉一丝凉意,身体激灵一下,她故意忽略掉那两道摄人的目光,转身来到那已然奄奄一息的人身边,擅自解开了那人手上的绳索。
一脸焦急地询问状况:“你怎么样?还好吗?”
“水……水……”
被绑着跑了几圈,地面上暴土扬长,再加之他痛苦的呜咽,早已严重脱水,此刻更是口干舌燥,奄奄一息。
顾潇然把耳朵凑近那人的嘴,听了半天方才听出他说的是什么,她下意识看看周围,见士兵们手里有水,便就近拿来喂给那人。
却忽听身后有道极其森冷的声音在这尘土飞扬的空地上扬起:“你确定要救他?”
顾潇然愤愤地吐了口气,倏的起身,怒视着帝辛:“我只知道他被你折磨的已经够惨了!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知的话,请你放了他!”
帝辛剑眉一皱,脸上的神情森冷无比,唇上更是噙着一抹讥讽的弧度,隐隐的有些许怒意,似是在嘲笑顾潇然的壮举,又像是暗恼她的无礼:“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当真能救下此人?”
“是否能救得下,救了才知道!”顾潇然越发不满,帝辛当真是如此冷血、可恶!
帝辛讥笑,尔后道:“那好,孤便与你打个赌。”顾潇然正疑惑之际,却见帝辛指着不远处方才他坐着的位置,又道,“你若能喝下那半坛酒,孤便放了他,如何?”
顾潇然一怔,她原以为自己若想全身而退,必须要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坐视不理,可她看到这些人欺负弱者,并以此为乐时,还是一时冲动,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她本该坐视不理,可她实在无法过了自己良心的那关。
此时此刻,帝辛摆明了是要看她难堪的,可她现在已然骑虎难下,应不应下这赌约,她都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