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的院子,郑宝珠还没消气。
沈应贤知道妻子是心疼那五百两银子,他本来以为三房拿出一千两,他们二房也一样,没想到他娘还是体贴,考虑到郑宝珠远离家乡,嫁到京城来,路途遥远,也是不易,于是只让他们二房拿了五百两银子。
眼见着自己的银子少了一半,郑宝珠感觉自己的东西被硬生生抢走一半,她心里十分憋屈,于是回来的路上一个好脸也没给沈应贤,沈应贤哄了半天也不见妻子半分好脸,于是也有些生气,自己跑去前院练拳去了,独留郑宝珠一个人在屋里。
郑宝珠看到沈应贤不来陪自己,去了前院,顿时委屈地掉眼泪。
贴身丫鬟如意看到主子这么委屈,急忙上前安慰:“小姐莫哭,来京城前,夫人不时叮嘱,如果有什么事,千万不可与姑爷伤了和气,小姐整日高高兴兴的,姑爷看着也高兴,银子的事,再想办法。”
如意从小伺候郑宝珠,人也聪明,于是临行前,她娘特意让如意跟到京城来。
“可是我娘就给我一千两银子,眼下就剩下五百两了,以后我自己想买的东西都得花自己的银子,这不是坐吃山空吗?”郑宝珠听着丫鬟的话,拿着帕子擦去了眼泪,她此时眼眶泛红,看着好不惹人怜爱。
“年后姑爷的职务就下来了,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我们现在住在太傅府,吃穿用度虽说跟其他各房一样,但也是挺不错的,况且小少爷这部分不需要小姐操心,小姐您就先别想了,莫要与姑爷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郑宝珠听了这番话,想来也是这个理,于是不再沮丧,换了衣裙,又坐在暖榻上看起了画本。
如意给她剥了个干果,郑宝珠接过放进嘴里,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如意:“你们各房的丫鬟在一起聊天时,有没有听到过三房院里的事?”
如意不太明白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你们丫鬟在一起聊天时,有没有听过三房的什么闲话之类的,我来之前知道三房的妯娌是个有钱人,她今天一开口就给了一千两,要不是婆母体恤,我今日怕是一两银子也剩不下了。”
说到这里郑宝珠又想起刚才顾青鸾开口就是一千两,她当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卓氏让他们二房也拿出这么多,那还不是要了她的命。
如意看她一脸哀怨的神色,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于是答道:“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各房的丫鬟,就剩三房的我还没有说过话。”
如意在脑海里搜索一番,确定没有跟三房的三个丫鬟有什么交集,继续道:“大房的丫鬟们好说话,但是嘴严,没怎么听过她们说什么,三房一共就三个丫鬟,我只和那个叫冬雪的说过几句话,听她那意思,她只负责伺候三爷,另一位主子她从未提过,另外两个丫鬟平日里基本没怎么见过。”
听见丫鬟这么说,郑宝珠有了疑惑,据她观察,沈应贤这个弟弟虽然官做的最大,但是不太擅长与人交际,倒是大哥看着比较平易近人,大嫂也是,而且,她还发现,三房的夫妻相处之道跟他们二房都不一样,说他们夫妻感情好,也没见他们夫妻有牵手之类的举动,要说感情不好,沈应珩看着对顾青鸾还挺在乎的样子。
想到这里,郑宝珠摇摇头,别人夫妻怎么样关她何事,她还是想想能如何让自己手里的银子多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倾云轩
顾青鸾从卓氏那里回来,抱着辰哥儿坐了一会小木马,看儿子笑得咯咯咯,顾青鸾也觉得心情很好,于是她叫来两个丫鬟。
“年后就开春了,今天把冬日的衣物收一收,等何昱来了,叫他拿到城外的义堂去给有需要的人吧。”
两个丫鬟是个利索的,当即便开始翻箱倒柜,把每个柜子仔细翻看,不放过任何能藏东西的角落,整个屋子里,就担心还有脏东西被冬雪放在角落。
顾青鸾站在香炉边上,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院子。
冬雪刚打扫完沈应珩的房,看到顾青鸾叫采桑和秋露进了屋,她立即朝顾青鸾的屋子看。
顾青鸾就知道冬雪对她的屋子感兴趣,估计她还不知道她偷偷放在香炉里的乌头草已经被顾青鸾找到了。
贾大夫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对草药很有研究,当他看见顾青鸾让何昱拿去的乌头草时,霎时大惊。
要知道这可是剧毒,如果不慎接触,轻则会出现心悸,呼吸衰竭,四肢麻木,恶心腹泻等症状,重则一命呜呼。
看那茶杯里乌头草的分量,如果烧之后吸入体内,不出十日,便会中毒身亡。
想到这,顾青鸾看着冬雪的目光变得幽深,她意味深长地抿着嘴,盯着冬雪。
她知道冬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眼见沈应珩越来越厌烦自己,她心里有些慌乱,才会想到在香炉里下毒。
本来顾青鸾打算直接报官,但是想到卓氏极为在乎面子,肯定会让她拿出证据来。
冬雪肯定是趁她屋里没人才放的毒药,肯定没有人看到,卓氏也不会轻易相信她,最好是等着冬雪再露马脚,一并罪证齐发。
想到这里,顾青鸾只有暂时放下计划。
冬雪被顾青鸾盯得心头有些慌乱,她受不了这样异样的眼光,夺门而出。
两个丫鬟忙了一两个时辰,才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翻了一遍。
结果倒还好,冬雪还是胆小,只敢往香炉里加毒药,其他的地方倒还没有动过手脚,顾青鸾又把自己平日里不穿的衣物一一翻看,这才让秋露拿包裹打包好了,准备送出去。
沈应珩被沈应淮叫去了清远居。
兄弟二人年少时感情很好,沈应珩五岁时被从老家接回来,整日闹脾气要回老家去,把卓氏气得不轻,沈应淮身为大哥,又比较有耐心,便时常安慰他,因此,二人感情相比沈应贤,要亲近许多。沈应贤是个活泼性子,看着这三弟不爱说话,便不再管他,只有大哥会在空闲时陪他。
“我们兄弟二人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坐着下棋了?”沈应淮的房里,二人坐在棋盘两边,各执一子。
“差不多有五六年了,大哥去外地任职时,我才刚考上秀才。”
“是啊,一转眼,你已经是户部侍郎了,时间真是快,我们兄弟好久没见,你都已经做父亲了。”沈应淮不由得感叹,末了,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还娶了那样好的女子为妻。
房里安静下来,二人不再说话,专心切磋起棋艺来。
下棋是个费脑子的事,尤其是遇见对手的时候,一个多时辰之后,沈应珩以几个子的差距输了这盘棋。
“大哥果然技高一筹,我甘拜下风。”
沈应珩双手抱拳,站起身,他大哥这房他也是时隔几年后第一次来,前段时间卓氏翻新院子,这房倒是没有动分毫,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房里太多,搬来搬去麻烦,再则沈应淮也不在,万一下人粗心,弄坏了他的什么孤本,那就不好了。
房比他的房大上许多,格局倒是相似,除了案,就是一排排的架。
沈应珩在几排架里粗略翻了翻,他大哥这里的什么类型的都有,年少时他也会征求他大哥的同意,来找几本看。
沈应淮收拾棋盘上的棋子,随着他这个三弟乱看。
“大哥,这一幅画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没过一会,沈应珩略带惊喜的声音从架后传来,沈应淮抬眼去看,却见沈应珩双手托着一幅发黄的画快步从架后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