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欲出此城,怕得先闯过明翠楼,前方煞气阵阵,如金钟铁罩,岂是一般人能闯得过的。若舞袖风轻拂,走进明翠楼。
左秀秀、慕容粤、秦无衣、华祝之竟都在,楼上楼下约有二十余人的高手,在若舞进门后大门便紧闭,如今的明翠楼如铜墙铁壁一般进出皆难。
若舞目光漠冷,从容不迫的看向盛气凌人的左秀秀:“看这情形你们是不打算给我生机了”
“从你踏入九州那刻起,九州便入了你的算计之中,巧取心机令大宰刮目相看讨得生路,如今开始对竹家下手,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
“下一个会是谁,你不会有兴趣知道”若舞负手,轻嘲:“听你之言倒像是在质疑你们的大宰,他非英名明断,如今竟需一个主事来越距处事”
“无须冷嘲挑唆,若非你意在撼动九州我等也不会在此恭候,处决了你我等自会跪在大宰面前请罚,即使落得身残武废也是值得”华祝之面色轻肃,目光嫉恶。华祝之不过三十余岁,却显沉稳老派,忠厚武断,接连发生的事自让他对若舞心生憎恶。“竹家的久远之事也能被你挑拨出来兴风作浪,未想到大宰还是未对你动杀机,大宰或是见你与众不同有几分兴趣,可你的事迹武原尽知,我等效忠大宰自愿为他扫除隐患,免步前人之路”
“认定的事我作何解释也是枉然,无妨无妨。今日欲出九州怕是九死一生,既要拼出一条活路,自也要伤我的人付出代价”纤细的玉手伸出长袖,身后的发丝轻扬,清眸如冰唇角噬狠。
“若舞姑娘,相识一场便是缘分,可有话代传”秦无衣转动手上的长笛,眼里的叹惜一闪而逝。
“若人死了徒留下话有何意义,我只保自己安然,你的好意心领了”若舞眉峰冷凌,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无衣,你怜香惜玉可人家未必领情,你也糊涂了吗?”左秀秀侧首微恼的看向秦无衣“若舞,在茶园我已好意提醒,是你弃了活路”目光越过秦无衣看向自己的丈夫,慕容粤会意身形一展如闪电狂风,与若舞交起手来。
本是暖阳白光,天空忽的暗沉了下来,冷冽的空气更为冻人削肤。墨云下的明翠楼气流外涌,银光剑影,杀气阵阵。不时,本是寂静无声的四周忽的一声砰响,一人破门飞出。
空气中一片血雾,若舞面色煞白,久斗之下若舞不敌被慕容粤一掌击飞,眼下再无可乘之机。若舞急速向后坠去,本以为会重摔在地,却落入一人怀中,片刻之间若舞落地向后急退几步身子一仰坐在了来人的腿上。
慕容粤、华祝之等人出来时,只见空旷的大街上,他们的大宰半跪于地,若舞闭目坐在他撑起的右腿上,凤翊右手贴在若舞的后背,为她输送真气。左秀秀与秦无衣赶出见此情形亦是面上一白,眼中震惊慌乱,众人纷纷躬身不敢作声。
若舞缓过气神睁眼看向身旁之人,眼中诧异,他的属下要杀她他却当着他们的面救了她,左秀秀他们此刻的心情怕是惊惶难安,而凤翊此番的出手相救亦让若舞始料未及。
冷风下,两道身影,白衣相融相隔咫尺,近看下凤翊俊美绝世,完美无瑕,能感受到他气息,凤翊亦抬眸看向若舞,清眸平淡似水探寻不出痕迹。
“曾邀你做客,本意一解误会,却不想误会加深,今日之事我这个大宰倒置身事外了,是我的不是”凤翊收回手,气息温柔。
若舞忙立身而起,看向面色不佳的左秀秀:“但凡是误会就还能解除,今日倒让我明白了九州屹立不倒的原因,除了大宰治理帷幄之能,还有一群各有所长忠心耿耿的属下,誓死护主的人难能可贵,我敬重他们”
“你豁达不计,是他们不懂规矩”
“是大宰给若舞面子,将若舞视为朋友,这是私。若论公,立身而处为维护东宫我也会这样做,是我不敌倒丢了东宫的面子,凤翊,还是谢谢你现身解围”
凤翊注视着若舞,她对他不冷不热恭谨有礼,不似对苏引楮言交心真性情。风吹起衣角,黑丝凌乱,凤翊有些失望淡淡道:“无须客气”
见若舞离去,明翠楼外的众人虽不甘却不敢出声阻拦,只恨以后再难有机会对付。左秀秀等人虽擅作主张,事过无息,凤翊却不会有所惩罚。一是他本就鲜有处理九州事物,若随意对主事的决策驳怒责罚,有损威信,日后他们又该如何服众。再则凤翊与东誉不同非苛严厉罚、雷厉服人的人,加上若舞的分量自不能与左秀秀秦无衣相较会让凤翊因她罚众。令人费解的是,明明常年隐匿江湖的一个人,还能得他们忠心不二又敬畏有加的原因会是什么?
对于若舞负伤的事,没能瞒过东誉,东誉脸色不佳,眼神中是令人心悸的怒意。若舞软声说了一番道理,如今形势不宜与九州对立,才勉强将此事压过。关键之际,不能因她扰乱计划。
耽搁了几日,若舞与诸葛觅终离开了九州回落银城。一路上若舞也未急赶,一是带觅儿散散心再是出了九州便是远离了旋涡,心情平静不少。这段时间玉官赫倒是沉寂不少,早于他们离开了九州,只剩楮言处理后续之事。
然而事实并非若舞所想那般如意,出了九州也可算离开了庇护之所,想杀她的人很多,如今身旁又有诸葛觅,并不能像以往随意无惧。
赶着车的若舞神情一滞,感觉到空气里丝丝凉意,浅握的手一紧:“觅儿,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得出来,以免我分心”
车内无声,半许镇定道:“姐姐放心,觅儿不会鲁莽行事”
若舞微微倾身弹跳而起,长贯如虹击飞一排飞刀,绿影落于车顶双手一张,瞬间结起一张密网,若舞双目凌然,发丝凌乱衣裙翻飞,气力迸发数排飞刀无力落地,空中清明。
一道虹影势如闪电,如一把锋利的长剑划破长空,屏障被击碎若舞眼眸一抬化身如影,只见空中一红一绿两道身影时清时明,交缠不清坠入林丛树摇纷倒。此时一人加入,招式毒辣,两人联手之下,若舞即使没有内伤也无法取胜。若舞渐渐处于下风,不得不退招自护。袖风一扫利如刀刃,挡开破空而来的拐杖。招招相贯,看向同时袭来的两人,瞬息之间她若退只能避开一人,若舞眸似寒星,掌中生气聚力一处,绝地而后生两人未料若舞竟生生接下此招,掌握成爪运气相控,空中破袭而来的拐杖停滞不前生生晃动,然而两人并非一般高手,若舞能接下此招反控,结果必是两败俱伤。
光圈四散,内力相撞,三人被弹开,若舞眼神晦暗,强压不下一口鲜血喷出,重重摔在地上。而另外两人,老者亦是口吐鲜血伤的不轻,另一人连连后退神色不佳。
若舞痛摔不起,半许才缓过神来,见若舞重伤,两人神色这才缓和。
“未想在东宫与武原的明剿下,你竟还活着”若舞缓缓起身看向老者
“我杀人无数,面对无数的刀光剑影也能安然而在,然而因为你我丢了一只眼睛,舍去了半条命,此仇不报决不罢休”长信老祖目如蛇信,对若舞憎恨至极。
“西镜覆灭非我之力可办到,若非你想要的太多,岂会被人算计。说到底你最大的仇人不该是我才对”若舞暗自运力舒气,如今重伤她自保已难,何况还有觅儿在。
“哼,若非你没死,今日我找的便是玉官赫,你死了下一个便是他”长信老祖怒目而视,看来时间并没有消磨他的恨意。
若舞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另一人,虽蒙面交手时她便知道了此人身份,来不及惊讶。
若舞迎风而立,临危不惧的看着她:“没想到你们竟会一起联手,而你消失两载无迹可寻,如今现身看来是做好了准备又或者与谁达成了同盟,看在同门一场奉劝一句,可别步了老祖的后尘”
那双美眸依旧顾盼生辉,仍刀光剑影。梅泠雪消失的这两年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如今现身又说动长信老祖,必不只是为了杀她一个目的,而她背后的人是玉官赫无疑,他们又谋划着什么,这让若舞隐隐不安。
美眸似冰雪,阴狠的看着若舞:“我从东誉手下逃生,每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不杀你难解心头恨”
若舞笑出声,仰头看向天空:“自己所犯的错却强加她人,你联手玉官赫背叛望月东宫,若非东誉放你一马你连暗无天日的日子都没有”若舞面色骤变,杀意骤显:“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死,我自是不会放过你”
丽音轻嘲一笑:“你如今杀得了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伺机算计着什么,可你不敢逃因为马车上还有一个人,若舞啊若舞,你可是东宫大小姐浴血江湖之人,竟心软附人,这可是大忌,战场上心有顾忌便是输了”
“上行策以命换命,你恨的人不该是你自己吗?”梅泠雪纤手一指,目光如剑。
梅泠雪与长信老祖神情一变,看向如羽落在若舞身后的风无耶,东誉猜到若舞回东宫的路上或非一帆风顺便遣风无耶前来,风无耶一路急赶正来得及时。
“大小姐”风无耶恭谨道:
“原来是在等帮手,即使加上他你们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梅泠雪不以为然道:
“要杀我,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长信老祖受了伤,风无耶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风无耶轻功无上要缠住他毫无问题。
梅泠雪一半师出东誉,控物运气高出众多人,近两年来武功大涨,若舞重伤下已不是对手。
一掌而下,若舞手臂震痛,借力踏在树上跃出数丈,梅泠雪紧追不舍,树叶脱枝化为利器向若舞飞射而去,若舞身子急降避开锋芒,落地时借力而起,长练出袖缠在树干上若舞轻荡而起跃上树梢,稍定便见下方煞气扑面而来,若舞眉头一紧掠身半米,梅泠雪已近身前,她的武功急辣,素手裂裳削肤,掌过犹痕。梅泠雪将若舞直逼而下,急剧落地。若舞袖风一扫欲借力错开,梅泠雪目光一狠素手穿透屏障,以手为爪划过若舞身上顿显五根血印。
若舞失去重心摔在地上,强忍剧痛若舞几个翻转避开暗器,梅泠雪冷漠而又得意的看向若舞,袖风一抬漫天的绿叶停空,她身形一掠绿叶纷纷向若舞射去,看向漫天而来的暗器,若舞心知已无法招架,只得连连后退,手中握紧的白练是她博得一线生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