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慢悠悠地走到了马车前,转头瞧了容妍一眼,道:“丫头,本来我不该多讲,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你家坐南朝北,且空气不同,不是个养病的好地方。你既然能与陶冶那小子有些交情,让他请老夫来为你爹看病,那么也该有能力换个地方住——最好找一处僻静的庄子,老夫走了。”
“嗯,多谢李大夫指点,我这就想办法找庄子。”容妍笑了,心头重新思量起搬家的事情。
是啊,这房子坐南朝北,空气流通不畅,别说养病了,再过几个月,屋子里面绝对要返潮,闷热潮湿的屋子里住是何等的难受……容妍想了想便觉得自己该将搬家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想着想着,容妍慢慢地向屋子里面走去,只觉得双腿沉重、浑身发软。
她也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况且方才又跑了那么一趟,这几日又忧思过度,再兼着不久前跳河时,身体尚未养好,容妍只觉得一阵晕眩,于是连忙伸手扶住门框,缓了一会儿才又站直了身子,慢慢地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关上了门,靠在门上歇息了好大一会儿,容妍这才慢慢地走到了床上,未曾脱去衣服与鞋袜,就这样和衣而卧,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容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天光明澈,眯着眼停了会儿,容妍才完完全全地睁开了眼睛。
这才感觉到腹中饥渴,胃里火烧火燎的钝痛。
伸手轻轻地揉着胃,容妍翻身下床,走了出去,便瞧见了院子里冒出了几缕袅袅的炊烟,同时米饭的香甜气息传入鼻翼。
容妍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随即快步走到了厨房中。
厨房是几块木板围起来的半开放式小屋子,仅能遮阳而不能避风,容妍瞧着忙里忙外的俩个小团子,不免有些愧疚,道:“音音、平平,我来吧。”说着就要起身。
“姐姐,不了,粥煮好了,我给你盛。”说着容音端了一直硕大的海碗,盛了满满的一碗粥放到了容妍的面前,很是关心地道:“姐姐,你喝啊。”
容妍看了看容音,拿起了勺子盛了粥送到了嘴里,随后被烫的险些将粥给吐了出来。
容音与容平噗嗤笑出了声,随后容音奶声奶气道:“姐姐,喝慢点。”
容妍笑了,慢慢地喝着粥,同时开口询问着容音:“爹怎么样了?可退了热了?娘呢?”
“爹好多了,已经退了热了,娘在照顾爹爹。”容音托着下巴看着容妍,道:“姐姐好厉害啊,请来了那么厉害的郎中,把爹爹给治好了。”
容妍笑着,只是喝着粥,过了会儿才道:“我不光能请来妙手回春的大夫,还能够挣到银子呢。”说着容妍放下了碗筷,从衣服里摸出来那几张银票,分成两份分别放到了容音与容平的手里,扬扬头,容妍很是大方地开口:“呐,给你们银子——以后,我来赚钱养家,你们只需要负责花就好了。”
容音和容平都长大了眼睛,不过俩娃子还不清楚容妍交给了他们多大的银子,只当是一个不大的数目,于是欢天喜地地接下了容妍递过来的银子,欢呼雀跃道:“好啊好啊,有了买肉肉吃的钱了!”
容妍瞧着俩娃子的样子笑出了声。正嘱咐他们将银票给收好、切莫告诉旁人时,却听到门外的嘈杂之声。心下略一思量,容妍扭头看去,正好看见陈蕊蕊站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此时正睁大了双眼看着容音与容平手里面的银子。
容妍当即就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她放下碗筷,站起来挡到了容音与容平的面前,朝着俩娃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将银子收好,这才瞧着陈蕊蕊道:“蕊蕊你这是来做什么?可是来看我我爹爹的?如果是的话,烦请随我一同过来,我带你去看我爹爹。”
容妍瞧见了陈蕊蕊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鸡蛋。心下了然,容妍心道陈蕊蕊也算是大方,想必是奉了她的爹爹陈浩的意思来看望容安,一来表达一下自己对容安的关系,二来也好向村民传达一个爱护村民的意思,好树立自己的形象。
陈蕊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几步将那篮子鸡蛋放到了厨房里,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我爹他有点忙,不能来亲自看望你爹爹,所以让我来拿些鸡蛋来看望看望你,你爹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我听说,你爹爹好多了?”
陈蕊蕊瞧着容妍道,容妍接过了鸡蛋,客气道:“来就来呗,还送什么鸡蛋、带什么礼物啊?太客气了。”说着就把鸡蛋递给了容音,示意她将鸡蛋放下,好把篮子给还回去。
陈蕊蕊瞧着容音。
容音的袖子里面,隐隐可以看到银票的边缘。
容妍心说坏了,也不知道陈蕊蕊会怎么想、又会不会把这件事情给宣扬出去。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手里握了这没多的银子,别人会怎么说怎么做?
好在陈蕊蕊并没有耽误太久,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后,陈蕊蕊就接过了篮子急匆匆地离开了。
容妍瞧着陈蕊蕊的背影,搬家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了心头。
罢了罢了,过上几天,待到容安稍稍好些了再搬家也不迟。
只是容妍没有想到,欲壑难填。更加没有想到,手里的几百两银子,便要了容安的命。
招呼着俩娃子煮了几个鸡蛋,随即将饭菜送到了屋子里面,容妍和俩娃子乐呵呵地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却说陈蕊蕊回到家后,直接冲到了陈浩的屋子里面,将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了陈浩。
“蕊蕊,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浩放下了水烟枪,吐出了一口烟圈。
“绝对是真的,爹您想想,银票最小的也是五十两银子的面额,俩娃子手里面都拿着银票,这起码要一百两银子吧?”陈蕊蕊说着,因为激动,脸颊涨的通红。
一百两银子啊,一个殷实的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