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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夜是深了,然而在正房的卧榻上,一连操劳了好几日的李老七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从前他也见过邵代柔,青山县嘛,巴掌大一块地方,一个县城里住着,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只觉得那邵家那小娘们生得俊,街头巷尾碰上了,少不了得回过头多瞧上几眼,仅此而已。 等李沧那短命鬼两腿一蹬,邵代柔算是彻彻底底落到他的五指山里,怪道总说女要俏一身孝李老七才真是觉着魂都要被那小寡妇勾走了。 之前还只是想找机会跟小寡妇多说上几句话,被她瞪上一眼,骨头都酥了。好死不死的,李老太爷那老东西不省人事了,这下可便宜了,李老七甚至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办了邵代柔,反正今后李家说话的人是他,那小寡妇情不情愿的,又能拿他几何?! 万事俱备,只欠缺一个私下里独处的机会,偏偏京里大官老爷一个接一个来,虽说卫勋在前头接待引荐,李老七作为代理族长总不能不露面,只恨自己分 | 身乏术,日思夜想小寡妇的一颦一笑,人都快想魔怔了。 不能想,尤其这深更半夜的,一想起小寡妇,李老七就感觉下三路像有一团火在烧,本就烧得暖和的榻简直像一块滚烫的铁板,忍无可忍,一把揭开被子,“我出去一趟。” 李老七媳妇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她正窝在被窝里偷着乐呢,那些京城官爷出手真是阔绰,给的那是帛金吗?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呀!这里掐一点,那里短一点,私房小金里填得足足的,帮补完家里兄弟,还能有不少富余。 正当李老七媳妇乐不可支的时候,一阵冷风扑过来,只见丈夫趿些挂袄要出门,连忙追在后头问:“这么晚了,你还上哪去?” 李老七一回头,迎面就是一副刻薄的蠢相,就连贪都明晃晃挂在脸上,不是蠢是什么? 他更加烦躁不堪,把发妻扔在后头,闷头往外走,“我去灵前转一转,省得那帮偷奸耍滑的夜里躲懒。” 蠢到挂相的老媳妇还在脑海里,李老七埋着头在风里走,边走嘴里边不干不净地骂:“蠢妇,等你七爷当了族长,第一个就休了你!” 骂着骂着,想到年轻貌美的小寡妇就在前方,一颗心又在下腹里火热起来。 还别说,这老宅夜深人静的时候,连声雀儿叫都没有,还真有些骇人。 李老七一会子想这样,一会子想那样,更占据上方的自然还是色心,待会儿他借故敲开门,是先寒暄几句找补,还是干脆使蛮力—— 想得正美,一声冷冰冰的“七爷”如同一道利鞭直接砸在他脑门上,狠狠抽碎了他的美梦。 李老七惊恐扭头,隔着内外院墙之间开的一扇砖细漏窗,一威武挺拔的身影从茫茫夜雾中缓缓走出,一步一顿,面沉如冰,活脱脱像活阎王来锁魂。 “将……将军……” 李老七浑身汗毛直竖,上下嘴皮子打架,竟然连话都说不利索。 别看这位将军老爷平时看上去像是很好说话,这一刻,李老七才真真正正体会到,迎面对上一位从战场上踩着万人尸骨走过来的罗刹是什么滋味。 卫勋停在一墙之外,阴沉嗓音向外散出无边杀意,“七爷往哪里去?” 言罢,他从漏窗往李老七原本前行的方向看了一眼,从游廊穿出去,小路尽头只有唯一一幢小屋。 这一眼,看得李老七心惊胆战。 “找邵大嫂?” 卫勋面色愈发沉静,声音也愈发低寒。 “不,不是!哪能呢!”李老七背上冷汗连连,大脑都快停转,只剩一贯油滑的求生本能在飞快运作,“前几日黄皮那厮偷摸进来,我心有余悸,生怕再有那烂了心肝的摸进院子,所以夜间巡视。” 说到这,李老七才稍稍敢将腰板挺直一分,“对,巡视,就是巡视。” “巡视?”卫勋平直看他,目光中逼迫之意不隐,“七爷说巡视,那就最好是真巡视。” 言外之意根本不用猜测,李老七仿佛被一双利眼从前胸刺到后背,所有谎言都无所遁形,衣衫被冷汗浸透,只能装傻充愣:“自然了!那是自然!事关家眷安危,某必当竭尽心力,将军大人请放心。” 见他识相,卫勋才将逼视隐隐收回一两分,往李老七来时的方向淡淡瞥一眼,缓声问道:“夜了,七爷还不回?” 他收了威胁之意,李老七仿佛这时才找回了呼吸的资格,惊魂未定,小心翼翼憋着劲吐了一口气,发颤的手脚还没完全缓和过来,一声“对了”,刚半回落的心肝就又迅速被高高提溜起来。 “将军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李老七战战兢兢努力赔着笑,笑底下由苦和惧强撑起来,背都深深佝偻

,他本就比卫勋矮上一头,现在更显得对比悬殊。 卫勋淡声命他起来,眉宇却再度森森阴冷下去,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先前邵大嫂守完夜,身旁竟连个提灯领路的下人都没有,从灵前到老宅这样长一路夜路,叫她一个女人摸黑走回来。七爷说,这算是什么道理?” 如果说李老七先头只是恐惧,这回的又惊又怒就是完全真切的了,怎么回事?他分明再三吩咐过钱嫂子…… 不等他喝腰讨饶,卫勋便看着他缓缓道:“某忘记是否同七爷说过,沧大哥如胞兄一般待我,邵大嫂于我与亲大嫂无异,若是李家家仆见邵大嫂一介寡妇便慢待之——” “没有!”这大罪名哪里敢认下!李老七着急忙慌摆手否认,“没有!将军明鉴,绝对没有的事!” 往后一顿道歉告饶自不必说,李老七大步冲回房,一把就把自家媳妇从被窝里提了出来,怒气冲冲大喝道:“看你这蠢婆娘干的好事!” 熊氏正睡得稀里糊涂,猛的被往地砖上狠狠一砸,头晕眼花爬起来,耳朵里不停歇灌进李老七一通怒骂,原来是为了钱嫂子没好好伺候邵代柔的事,开头还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底下人看人下菜碟的老例儿了,可是一听说连卫将军都惊动了,熊氏当即吓得屁滚尿流,立刻和李老七叫上一众家仆去寻人。 老宅里转了几圈,在一间耳房里找到了靠墙而眠的钱嫂子,原来是夜里跟几个婆子一道赌钱吃酒,吃醉了,便倒头呼呼大睡。 李老七上前朝着钱嫂子心窝就是一脚蹬踹,怒喝道:“你个懒仆!看七爷我发卖了你!” 钱嫂子捂着心口惊咳醒转,少不了哭啼求饶,更免不了挨上结结实实一顿板子。 打完了,现场鲜血淋漓,熊氏以为结束了,结果李老七说要发卖竟然不是气话,于是又是一团乱,钱嫂子趴在长椅上奄奄一息,钱嫂子的男人跪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熊氏开恩。 其实熊氏平时里她也看不惯这帮婆子成日倚老卖老偷奸耍滑,想着趁此机会好好给个下马威也好,正好给这帮家仆抻一抻筋骨,省得安逸日子过久了,没的没主没仆的,管起来费心费神,还想说打得好呢。 但此刻下人们都看着她,她作为当家的,总要为钱嫂子说上几句话,有松有紧才是持家的正道。 熊氏犹豫半晌,还是对丈夫劝道:“既然大奶奶也没有怪罪,想来她也是不计较的。我想着,既然都打过板子,钱嫂子肯定知错了,要不这趟便这样了结了成不成?钱嫂子在李家干了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话刚说一半,就被李老七高喝着打断:“闭嘴!你个蠢妇!给我闭嘴!” 李老七急赤白脸,一双怒目直瞪她,他指着趴在长椅上动弹不得的钱嫂子怒骂道:“你当卫将军是为什么要特意提及此事?!他是真心想说大奶奶有没有人提灯领路?!还是他贵人事不够忙,还要分心在乎这老婆子干活安不安分?” 熊氏被骂得心里惴惴,但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只得茫然问道:“那卫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李老七简直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戳进她脑子里去看看,里头是不是一团浆糊,“他是在警告我!警告你!警告李家!” “警告什么?”熊氏还是没明白。 李老七气得差点晕厥,一转身背过去,只扔下一句话:“我与你这蠢妇没甚好说,你懂不懂都如此,这老婆子今日就发卖,她若是明早还在李家,我就休了你。” 熊氏还是不明所以,心中隐约觉得这是件大事,便追上去硬是问了个清楚,才搞明白,原来卫勋是要在李家人面前为邵代柔撑腰,让李家人认清现实,邵代柔不是真正孤苦无依的寡妇,她背后还有卫勋,倘若李家人对邵代柔不好,他卫勋是要插手的。 听完丈夫一通连骂带吼的解释,熊氏才晓得其中厉害,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拿着身契找来牙行,连夜将钱嫂子发卖了了事,此事再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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