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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外眼红

阿武将袁熙上下打量,说:“哦,公子今日的穿着比往日顺眼多了。” “我叫你看的不是衣裳。”袁熙弯曲手臂,捏了捏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我戒了酒色,苦读兵,勤加练武,现在已不同三天前了,不仅能背得下两三段孙子兵法,字也练的有长进,再瞧我这身腱子肉,石头落在上头立马碎成渣,这下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阿武笑笑:“公子奋发图强是件好事,夫人一定喜欢。” “我是她生的,奋不奋发,图不图强,她又有什么法子不喜欢?本公子做这些不是为了母亲,是为了你呀。” 阿武看看天色,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急着抽身,说:“公子抬爱了。”说完起脚就走。 袁熙见状,想起连日来的种种,面有愠色,快走几步来到阿武前面挡住去路,“你觉不觉得你有些不识好歹,我是主,你是仆,我这样费尽心思,起早贪黑,肉都掉了几斤,却遭你这样慢待!你虽是受了母亲的指示才编出那样的心上人形象逼我奋发,可事情总要有个度!一点甜头都不给,就不怕我真断了对你的念想?” 阿武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瞪着困惑的双眼问公子是怎么了。 “怎么了?”袁熙解下腰间的剑撂在地上,又跺了几脚,“去告诉母亲,我他妈不装了!从此安心当个废物,当个游手好闲的浪人,再不折腾了。” “还有你!”他指着阿武的鼻子道:“本公子经历女人无数,从未对谁花过这样的心思,挨过这样的苦楚,记住今天!今后你就是剖开心肠证明了你是心悦于我,也没用了,天下之大,旁的不敢说,女人多的很,本公子还愁找不到比你漂亮比你聪慧的吗?” 阿武向旁边挪了一步,躲开袁熙,甜兮兮地笑着说:“自然,天下女人多不胜数,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公子定能找到合心意的。夫人找我有事,怕是要等急了,阿武告退。” 袁熙眼见阿武越走越远,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得了母亲的真传,喜怒不形于色,将真实情感隐藏的这样好,若换了其他女人,听到心爱的男人要抛弃自己,另觅佳人,准得边流泪边脱衣裳,用尽办法祈求他原谅。 他幻想出一个边流泪边脱衣裳的女人形象,觉得既可怜又可悲,自己大概会因为怜悯宠幸这样的女人一晚两晚三到四晚,绝不会超过五晚,随后弃之如敝履,和他以前的那些女人下场一样。 想到这,袁熙对阿武肃然起敬,觉得她与众不同,深不可测,又具有挑战性,便把刚才的那番天下女人多的很的话抛诸脑后,追着去了刘夫人院里。 仆人们在扫院中落叶,丫鬟们洒水压住尘土,桑葚树上的鸟雀收着翅膀用细小的双腿在枝头散步,风吹的十分小心,刚刚吹起阿武的裙角便偃旗息鼓。 刘夫人坐在厅中,头扶着额头,肘撑着桌面,见阿武来了,她迅速抬了下眼皮,又迅速合上,用粗哑沉闷的声音说:“答应曹子桓的那件事,是时候做了。” 阿武瞳孔一亮,问:“夫人是说让将军从冀州战场回来?” “不错,派人去告诉将军,就说家中失火,暖柔母子于大火中丧生,他必然回来。”刘夫人两指掐着泪腔穴,然后缓慢地睁开眼看着阿武,“我想了许久,这件事非你去不能办成,你是我的人,受我的命令去通知这件伤心的事,将军对我的疑心会少些。” “夫人考虑的是,将军会觉得,若暖柔是死在夫人手里,那夫人会瞒的铁桶一样,既然是叫他知道,那定然不会是夫人所为。” “这是其一,其二是” 刘夫人还没说完,袁熙突然闯进来,喊道:“冀州城附近屯着曹家的兵,你叫阿武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要的就是羊入虎口。”刘夫人继续对阿武说:“这便是其二,你路过曹营,去找曹子桓,叫他在将军回邺城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刺杀。” 袁熙简直听不下去,声音又高了几分,吐沫星子在空中飞溅,“父亲死了,冀州城不就姓曹了吗?母亲怎么这么糊涂?” “乱世之中,城池、财富、女人,今日是你的,明日是我的,不足为奇,曹家抢了冀州,改日咱们再抢回来就是。”刘夫人挥挥手,“阿武,收拾收拾启程吧,时间不早了。” 一天一夜策马奔波,阿武到了曹营,举着十年前从曹子桓处得来的那把匕首朝守营的官兵道:“我是你们家二公子旧人,领我去见他。” 曹营驻扎在距冀州城门十里地之外,庞大复杂,她随着小兵走了半晌,终于来到一个八角形帐篷,帐篷上挂着红底黑字的曹字旗,入口门帘旁左右各站在两个端长枪的官兵,官兵掀开门帘一角,示意她进去。 阿武走进帐篷,映入眼帘的是个巨大沙盘,沙盘上有起伏的山丘河流,有城池堡垒,还有很多小

旗,一个男人站在沙盘前,背对着她,阿武认得那个背影,是曹子桓,比上次见要瘦了些。 她走上前,拔掉沙盘上的某一只小旗,小旗上写着“袁”。 曹子桓一愣,怔怔地看着阿武。 “我来替曹公子赢下冀州城。”她扔掉“袁”字小旗,转而在标志冀州的版图内插上“曹”字旗。 曹子桓攥住阿武那只插旗的手,攥的她指关节咯咯作响,疼的叫出了声,“我来帮你,公子这是做什么?” 而他正为那晚在冀州城外发生的事耿耿于怀着,袁中庭的断臂,马夫的尸体,充满血腥气的马车车厢,热吻相拥的男女,撕烂的衣裳,呼哧呼哧的喘气,早不来晚不来的袁熙,还有依偎在袁熙怀中做楚楚可怜状的阿武。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持续到今天,未因时间流逝,军务缠身减少分毫,见到她,醋意和恨意都更加浓烈了,曹子桓把阿武摁在沙盘上,五根手指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你跟了袁熙?” 阿武被掐的喘不过气,只能左右扑棱着脑袋,齿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没,没有” “你好像还从没对我讲过真话。”曹子桓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发出灼热的呼吸,“没关系,我会自己验证。” 他托起她的腰将她大半个身体放到沙盘上,粗暴地扯掉底裙,阿武尖叫,门外的官兵听到动静持枪闯进营帐。 “滚!”曹子桓瞪着猛虎饿狼似的眼睛喝退官兵。 他把阿武的腿架在肩膀上,没有任何温存行为地发起进攻,阿武疼的钻心,扭过脸,用头发遮住眼睛,曹子桓偏要叫她看着,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正面仰视。 阿武忽地咬住曹子桓的手指,死死地不愿放开,他要她痛,她也要叫他痛。 初春的野外,狂风席卷万物,树在响,兵器在响,帐篷在响,沙盘也在响,曹子桓额头青筋凸起,血气上涌,脖子以上又热又红,急促而又艰难地呼吸着,眼睛中聚满了杀意而不是欢愉。 阿武无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定要论个输赢似的,她与曹子桓谁也不肯率先斩断视线。 他们带着愤怒的情绪以报复作为目的,做着世间最缠绵悱恻的事。 许久后,两人的身体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损,流出些许的血。曹子桓带着一身汗回到长椅上,灌了两大口茶水,并用余下的茶水冲洗手指上的伤口,阿武整理好衣服,跳下沙盘,抖落头发和身体上的沙子。 “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她坐到曹子桓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那种神情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叫他惊讶。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他以这样羞辱人的方式夺取了她的贞操和名节,而她,既没有要求他负责任也没有放言叫他付出代价,真有女人会对此毫不在意吗? 阿武恢复常色,端坐在椅子上说:“我会即刻进冀州城,用一则消息引袁绍出城,在冀州回邺城的必经之路上,曹公子应提前设下埋伏,务必一击即中。” 曹子桓思索片刻,道:“回邺城,必经铜山,两侧高陵,群树环绕,正适合隐匿军马粮草,中间有一条小道,绵长狭窄,只可容三人并肩同行,袁绍只要露面,两侧万箭齐发,不死也难。” “曹公子做好万全准备,机不可失。”阿武当机立断从椅子里站起,“告辞!” “等等!” 曹子桓叫住她,两人面面相觑,他偏又说不出话来。 “曹公子还有事?”阿武看着他,眼底清澈,好像真忘了刚才的噩梦般的遭遇,“没有事我就走了,要赶在天黑前进城。” 曹子桓大步向前,手摁在门帘处,像交待一件羞于出口的事情把声音压的极低,“记住,别与袁绍同路。” 阿武一愣,旋即欠了欠身体,像个民间淑女那样行礼答谢,“有劳曹公子挂心,阿武定当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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