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极是得意,心道:“你这只燕雀之雀、红狐之狐,遇到了老子这个诸葛之亮,关云之长,可就得退避三舍,退避六舍,退避三六十八舍了。”
韦小宝面上却露出诧异之极的神色,道:“找不到宝藏?他奶奶的《四十二章经》里的藏窒图,难道是假的么?”
郑克爽冷冷道:“藏宝图倒是不假,只是不完全。鄂尔多知道的,只是其中极少的几个地名,那又有什么用处?”
韦小宝心道:“老子早就防着这一招,将藏宝图的地名叫双儿写在三十五张棉纸上,老子找了三十五个笔帖式分头翻译的。你抓住一个笔老兄,有他奶奶的狗屁驴子用啊?”
韦小宝一副懊丧之极的神情,道:“郑老兄,你忒也性急了些,不该杀了这位笔老兄。”
郑克爽道:“为什么?”
韦小宝道:“你想啊,咱们连满洲的地名都弄不清楚,笔老兄是唯一的知情人,说不定他先前糊弄了你,如今越发死无对证了。”
郑克灾道:“糊弄?哼哼,数年之前,郑克爽小王爷靠着国姓爷的庇荫,与他妈的一个小流氓小无赖争夺阿珂的时候,倒是无论什么乌龟王八蛋都能糊弄的、这两年么,嘿嘿,老子有本事将能糊弄老子的人,全都赶尽杀绝!”韦爵爷,你难道不听一听我是怎么整治鄂尔多的么?”
郑克爽的目光极是凶残。
韦小宝忙道:“这也没有什么好听的。”
郑克爽笑道:“好听极了。我方才与你说过。我练的功叫做八卦十变泥鳅功。”
韦小宝心道:“十七二十八顶绿帽功。”
郑克爽道:“天地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重为六十四卦。世间万物,人身经脉;无不包含其中……”
自从台情被朝廷收复、郑克爽从延平王一下子成为降将,虽说康熙为了安抚台湾人心,封他做了个徒有虚名的公爵,却是受尽第了欺凌,连相依为命、武功高强的师父冯锡范也死得不明不白(韦小宝奉康熙之命监斩“反贼”茅十八时,在法场巧施掉包计,冯锡范成了替死鬼。)
郑克爽饱尝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又失去了师父冯锡范的庇护,反而激起了他男子汉的血性。他很为自己虚掷了时年华懊悔,痛下苦功,愤而修习了八卦十变泥鳅功。
这门功夫以佛门“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为根本,以水上功夫见长,能够蛰伏水底数日,饥了生吃鱼虾,渴了便饮河水。
更为高深的是他的招数怪异,功夫都在嘴上,一回“水箭”,甚至或一口唾液、一口痰,只要贯以真力,便如暗器一般,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这门武功特别是内功心法高深莫测,寻常之人没有十年八年难得初窥门径。
郑克爽在台湾长大,自小便与水打交道,倒是对了路子。
再则他往昔习武虽不下功夫,但师父的武功却是一流的,耳濡目染,也有些根基。
当然,至关重要的是他如“浪子回头”,决意学了武功,以图东山再起,复兴祖业。
真正是功夫不负苦心人,数年的时间,郑克爽竟将神功练成。见韦小宝一片茫然的神色,郑克爽哑然失笑:“与这不学无术的骗子流氓讲论这些,也真正亵读了这筹高深的武功。”
郑克爽道:“简单说罢,八卦十变泥鳅功共有十招,但
是按八卦的父位,变招却是无算。我那时神功初成,也没有使用甚么变招,只是将十招泥鳅功,一招一招地在鄂尔多身上施行。”
韦小宝道:“你一口痰便要了笔帖式笔老兄的性命,哪里还要十招?”
郑克爽道:“那又不一样。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能随便杀人是不是?再者说了,一个对手若是被一口痰射杀了,不也太便宜他了么?韦爵爷,我向你学了不少本事,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叫对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韦小宝心道:“他奶奶的,郑克爽小甲鱼大约是要以什么之道,还治什么之身了。”
郑克爽淡淡说道:“那十招之中,变化繁杂,一时半会说它不清,韦爵爷大约也没有多少兴致听。直说罢,它能使一个人在刹那问阴阳倒错,季节颠倒。比如现下已然人夏,只要我愿意,我马上能让韦爵爷你变得浑身如在冰窖里一般。待得你冷得尚未舒但,又马上到了三伏天气。”
韦小宝道:“那不是如同打摆子一般么?滋味确也不大好受。”郑克爽冷笑道:“韦爵爷太也小瞧了八卦十变泥鳅功了一冷一热,冷热相间算得了什么?嘿嘿,比起打摆子,我那功夫却又高明了成千上万倍了。韦爵爷,你信不信啊?”
韦小宝急忙道:“信,信得紧呐。”
郑克爽又道:“再比如说,你韦爵爷本来是男的,我能立马叫你变成女子。”
韦小宝笑道:“这门功夫有趣得紧。”
郑克爽道:“听一听有趣,真正尝过的人,却是个但求速死而已。”
韦小宝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笑道:“郑老兄,我给你荐一个人,你将这门神奇之极的功夫,在他身上试一试,他准定欢喜得紧。”
郑克爽道:“是准?”
韦小宝道:“江宁织造曹寅的孙子曹雪芹。”
郑克爽道:“哼哼,你拿曹寅来吓唬我么?曹寅的武功平庸之极,他孙子也高明不到哪里。”
韦小宝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啊,那个曹雪芹还是个几岁的孩童,哪里会什么武功了?只是那小子奇怪之极,身为男子,却不愿见男子,比老子还会胡说八道:‘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土做的骨肉。’你将他从臭男人变成香女子,他不是要给你狠狠地叩上十七二十八个响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