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没有上来,而是直接消失在了人群中,消失在梁如因的眼前。 季春辰跑了上来,一把拉走了梁如因,梁如因心不在焉,任由着被他拉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季宁儿想阻拦,被季恒拦下了,“你去找个人打个架玩玩吧。” 师父发话,季宁儿不得不听,只好不情不愿地找人比武去了。 柏林派都走完了,季平儿才问季恒,“大师兄方才怎么了?” “他啊,着魔了。”季恒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说完便背着手溜达去了,留下季平儿迷迷糊糊的。 什么着魔了? 另一边,季春辰拉着梁如因去了深林。 本有一肚子话想说,最后转头看到梁如因满含泪水的双眸,话又停在了嘴边。 “你刚刚……” “我好冷。”梁如因颤抖着,“好冷……” “你怎么了?”他弯下腰,想要看看她的脸,但她却把脸埋得低低的,好像没脸见人一样。 “好冷……” 梁如因蜷缩着身子,靠近他,没有力气一般朝着他倒去。 季春辰下意识抱住了她,女孩在他怀里颤抖,嘴上说着寒冷,身体上却烫的很,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紧贴着他有一处灼热异常。 季春辰抬起她的手,两根因为长年习武而布满了茧的手指捏着她破裂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拉开,入目是很长一道刀伤。 刀伤灼热,还冒着蒸汽,非常狰狞恐怖,就像一群小虫子爬在她的手上,贪婪地、不断地啃食着她白皙的皮肤,是金沙刀留下的痕迹。 她受伤了,他竟然没有发现,还拉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 “梁如因!”季春辰喊着怀里晕厥过去的女孩,企图叫醒她。 但她整个人都倒在他的怀里,满脸泪水,季春辰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越来越滚烫,她脸颊泛红,皱着眉头,长长的睫毛上还布着泪痕。 季春辰喊了两声,不得回应,立刻抱起她回去,跑的太慢就用瞬行术,看着怀里面容痛苦的姑娘,连一瞬即到的瞬行术他都觉得慢。 季平儿的医师所被粗暴地踹开,给季宁儿包扎的手顿了顿,“这是怎么了?” “她被金沙刀砍伤了,昏迷不醒,怎么叫都不管用。” 季平儿赶忙拿起药箱,“把她放床上。”又转头对季宁儿道:“后面你会,自己来。” “哦。”季宁儿心情不太爽利地应道。 怎么又是这女的! 真是倒霉!刚刚没走两步路就摔了,现在又看到她! 季春辰照做,看着床上痛苦的梁如因,他搓着手干着急,听到季平儿说了句有点难办后,手开始颤抖起来,自责不已。 “怪我,都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早该带她来找你的。” 季平儿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眼季春辰,看见他一脸担忧,这还是他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师兄季春辰吗? “大师兄,这与时间早晚无关,是这刀伤不太好办。” “师姐是何意?救不了她吗?”季宁儿一边缠着止血布一边问道。 “也不是,就是……”季平儿说得断断续续的,季春辰在一边听着着急,完全没了往日的镇定,“就是什么啊?” “就是……就是我治不了她!” 她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她这里确实没有能治梁如因刀伤的药。 “三原的刀伤你都可以治,为什么她的不行?” “秦无良瞧不起三原,他那都是普通的伤我尚且可以勉强的治治,但梁姑娘把秦无良逼急了,大师兄没看见秦无良后面破罐子破摔,使得都是致命的刀吗?” 季春辰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是秦无良先威胁到了她的性命。 秦无良后面挥的刀都使出了全力,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刀法非常的眼熟,“是……是焱沙焚心!” 季宁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眨巴着眼睛问道:“焱沙焚心?那是什么?” “是谷沙堂的高等术法,秦无明师承黄土赤火两城,将两城术法结合创造了焱沙焚心这一高等术法。”季春辰胡乱解释了一通,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高等术法都是以多种属性结合而成,很少但个个威力无穷,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季平儿拿出针袋,往梁如因手上扎去,“梁姑娘体质特殊,是极阴体质,修习的也是水系术法,与谷沙堂得术法相克,所以这伤在她的身上会比在常人身上更严重,我现在只能封住她的穴道,再给她降降温,其他的我做不了。” <
r> 季春辰愣在原地,季宁儿却异常活跃,“师姐,既然这是致命一刀,为什么牵探没有制止他啊?” 季平儿想了想,答道:“我也没见过焱沙焚心的真正威力,或许是因为秦无良修炼不精,不足以成为致命一击,牵探便没有出手。” “对,他修炼不精……”季春辰恍被一语点醒,“我去找谷沙堂,谷沙堂也带了医师来,他们一定有法子。” 说完,季春辰便飞奔出门。 “大师兄……”季平儿的话卡在了嘴边,看着季春辰焦急地背影叹了口气。 季宁儿一脸不悦,把季平儿卡在嘴边的话直言了出来,“大师兄傻了吧,谷沙堂怎么可能轻易把疗药给他?” “宁儿,你去告诉师师父。” “告诉师父做什么?他是咱们师父又不是梁如因的师父。” “宁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嘴上不饶人吗?”季平儿脸上泛起微怒。 “你们都偏向她,大师兄也偏向她,她就是个外人,还是我们对手,她好不了不是正合我们意吗?”说完季宁儿还嘟囔了一句:“反正又死不了……” “宁儿!”季平儿怒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季宁儿瞪着她,一脸委屈却不屈从。 “我那是不想让大师兄担心,长时间不治疗,梁姑娘照样会死,那时牵探只会判定她为治疗不当而死,根本不会管伤病的来源。” 季平儿看着季宁儿,耐心哄道:“宁儿,别任性了,去找师父。”季宁儿还在怄气,她知道季宁儿要面子,此时心里各种念头一定在打架,季平儿又道:“快去!我不告诉师父就是了,你方才的话师姐就当没听到。” 季宁儿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还是在出了门以后才加快步伐狂奔着寻找季恒。 季平儿终于可以安心地施针,一根根针刚逐一拔出,季宁儿便喘着粗气带着季恒的话回来了。 “师父说,他去找沄阁主,大师兄那儿便叫松石师兄去看着了,至于这女的,师父叫一定要想办法先保住她的命,给他们点时间。” 季平儿看着昏迷不醒的梁如因,叹了口气,“希望大师兄那边能顺利吧。” 但事实上,却非常的不顺利。 秦无明站在院子里,挺着圆润的肚子,笑脸盈盈却没说什么好话。 “季公子方才说什么?要我们的医师去给沄之阁那位疗伤?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秦无明藐视他,嘲笑着季春辰,“我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青筋外露,您是看我这老头子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了,在逗我?” “秦无良口出恶言在先,又当众辱人清誉,那是……”季春辰一手被拉住,来人打断了他的话。季春辰不耐烦地回过头,看到的是季松石,身上的气焰也灭了几分。 季松石把季春辰拉到身后,非常有礼貌地弯起嘴角行了个礼,道:“家兄一时情急,出言不逊,还请堂主见谅,莫要与我等小辈一般计较。” “你倒是个识趣的。”秦无明斜睨了一眼季春辰,又道:“若没事,请二位公子离开吧。” 被下了逐客令,季春辰顿时慌了,挣开季松石的手便要冲上去,季松石没办法只好施了个禁言术。 季松石用了十成力,还好季春辰现在慌得很,暂时解不开。 “叨扰了,我们这就走。”季松石又行了个礼,立刻把怒目圆瞪的季春辰给拉走了。 刚走出谷沙堂的地盘,季春辰很快便破了禁言术,挣脱开季松石的手,二话不说便要往回走,季松石扶额,真是没见过那么蠢的季春辰。 “你若是回去,激怒了他们,梁如因就真的没救了!” 一语中的,季春辰立刻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缓缓弯下了腰。 公子衣着整齐,乌发利落地挽起,肩膀宽厚给人足足的安全感以及不可一世的气质,可他现在弯着腰,喘着粗气,无助地颤抖着手,慌张极了。 他好害怕……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没用。 “季春辰,这件事沄之阁会去管,且比你更有说服力,你先耐心等等,若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同你一起杀到谷沙堂去,势必要个说法。” 季松石叹了口气,走过去,手搭在季春辰的肩膀上,拍了拍他,“走,我们先回去。” 见季春辰不动,便弯下腰将他拽了起来,“我与梁姑娘虽只有几面之缘,但也算是朋友,我也明辨是非公道,我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师父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先回去。” 是啊,季恒
最厌恶这种小人,尤其是三原受了重伤之后,季恒特地找到了季春辰叫他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秦无良,季恒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季春辰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板,往季平儿的医师所跑去,季松石在后面追着他。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秦无良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