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么?”安一禾看他将件丢的满地都是,只是每找一会儿就要停下来休息半分钟,那支吊着的手臂似乎给他带去了极大的痛苦。
“城市排污系统的图纸,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但你要告诉我找它做什么,我才会告诉你。”女人小口小口的吸着烟,眼里有着得意的神情。
没有谁能在身体和精神经受巨大的折磨后,短时间内就看开一切,变得淡然,她只是强压着心中的悲伤和恶心而已,因为,这些情绪对现在来说,不会有丝毫的帮助。
她看着那个被捆绑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男人,恍如隔世,有一种游离的虚幻感,仿佛叶柯从来都没来过这儿。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无语的瞟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在架子上找着自己要的东西。
安一禾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跟没长大一样,耍小孩子脾气。
“右边架子,从下往上数,第四排,有1年标签那个,你找找看。”她将烟头握在手心杵灭了,炽热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有些头晕,发热,一开始她以为只是自己情绪起伏太大造成的,没怎么在意,然而现在大脑的反应变得越来越迟钝,只想闭上眼好好的睡上一觉。
叶柯依言,顺着那排一份一份的找,白色的封面上打印着“城市排污系统修正方案”几个大字,在这份方案旁边,有五六张折叠起来的图纸,抖开一看,恩,错综复杂,跟迷宫一样,分不清哪是开头,哪是结尾,就是你了。
图纸将地下排污通道按区域划分成了六张,他直接全部都塞进了背包里,以备不时之需。日头还没开始下落,如果这时候回超市,时间完全来得及。
提着背包走到窗前,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目测有五六十只丧尸将路口给堵死了,里三层,外三层,从宿舍一直陪伴他到现在的垃圾桶,此刻不知道滚到哪去了。
要怎么回去,似乎成了一个问题,等他们自己散开,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带上我。”他侧着身子,正悄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傻子才会拿烟头烫自己,她之所以不敢睡过去,就是害怕叶柯突然离开,要是自己昏迷个一天两天的,醒来发现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食物,没有水,只要空荡荡的大厦和虚弱的身体,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带上你?为什么?”轻笑着走到她身前,将背包放到一边,盘腿坐了下来。
在找图纸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自己救了她,到底要不要带上她一起走,然而心里无论怎么权衡,都只得出了一个结果,她就是一个累赘,消耗资源的累赘,对他起不了一点帮助。
“你要图纸肯定是要走排污通道去哪,对吧!带上我,我对通道非常熟悉,1年大修的时候,我是工作小组的组长。我一定可以帮到你的。”她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想好久,脑袋又昏又沉,像充了水的海绵,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叶柯有些迟疑了,不得不说,他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图纸很复杂,就算自己能看懂,但要是判断出了一点差错,他们就要在下面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好久。
安一禾见他有些拿捏不定,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还可以照顾你,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这句话可以给人无限遐想,却又什么都没承诺。
“不必了,我有女朋友,而且,她比你漂亮。”背靠墙角,眼里透露出轻蔑,互有好感的两个人在感情中,求爱者和被爱者总是在不停的转换,她可能已经死了,但他总是怀揣着一份希望,希望将来在某个地方还能相遇。
气氛似乎变得沉重了,一禾沮丧极了,这是被拒绝了吗?自己会在昏迷后被抛弃?她已经受够了侮辱和折磨,曾经他有显赫的家世,是全市优秀工程师之一,车子,房子,和同龄人相比,别人想要的她都有了,她可以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挑一个彼此中意的结为伴侣。但这些在一夕之间,全都没了,被一个恶心的男人当成玩物折磨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又要将她重新推回到黑暗中去吗?
“我可以带你走,也不会让你做什么恶心或是危险的事情,但你必须听话。”他揉着太阳穴,似乎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
“我会的。”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劫后余生,莫过于此。
“看你表现了。”他可没忘记之前给她松绑的时候,夺了匕首挥向自己的情景。
“还有,若是遇到危险,我不会…安一禾!喂!安一禾!”他话才说到一半,面前的女人就直接扑倒在了他怀里,一经触碰才发现,她身上好烫。
扶着肩膀将她从自己身上抬了起来,看着女人昏睡中轻扬的嘴角,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纯粹是在给自己下套吧!他手里有没有感冒药,这一下可麻烦了。
其实大可扔下她不管,但的确,他们需要一个领路人,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能让他安全的回到超市。各种资料件被他洒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然后将窗帘扯下来当作地毯盖在了上面。
一只手无论干什么都有些吃力,几乎是将她拖到了上面,叶柯怎么看,都觉得她穿的有些单薄,于是将主意打到了昏迷的男人身上,用疯狗把袖子划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身上的西服拿了下来。
女人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哪怕是在昏睡中,她似乎也得不到片刻安宁。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感冒,不想吃药,也不想去看医生,母亲赖不过他,就让他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搓揉着自己的脚心手心,很舒服,他昏昏沉沉睡着后,第二天感冒就好了。
把西服盖到她身上,用矿泉水将纸巾湿透贴在了脑门上,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有够简陋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坐下来后,将她的脚搁在了自己大腿上,拇指抵着脚心,用合适的力度揉着,摸着光滑的脚背,指腹传来的柔软,心底慢慢升起了一丝异样,呼~果然,女人的脚有着不可阻挡的魅力。
他就这样一直揉着,直到脚心出了汗,才换另一只,如此往复。
天色渐渐变暗,这个夜晚,对于留在超市里的人来说,无疑有些难熬,李浩然和叶柯都没回来,明明他们相距不过两三公里,却犹如生死相隔。
叶柯揉着揉着抱着她的脚就睡着了,一禾中途醒了一次,看到他没走,就又昏睡过去了。反倒是被捆绑着的男人,几天没吃东西,又被打昏了两次,虽然醒了,却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五金店
这间店的店面不大,进门除了左手边的一个柜台,就只有两排货架,摆放着各种铁具和不锈钢制品。借着对街广告牌发出的酒红色灯光,可以隐约看到在两排货架间,有一具无头男尸,趴在地上,摆出一副向前爬的姿势。
西装之上,却没有头颅,好像是故意把它藏起来了似的,在这狭窄昏暗的过道看起来极为怪异。
小小缩在苏南的怀里睡得有些不安稳,爸爸今天老是动来动去的,刚刚睡着了就又醒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和哥哥姐姐躲在这儿而不去上学,但爸爸说外面有怪物,很危险,他们要在这躲一段日子,等危险过去了,他们再出去。
她还那么小,分不清是非黑吧,分不清生死,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危险,他和安乐留在这儿,看着日头从升起再到一点点下落,一颗心从担心逐渐变成了绝望。
但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坏的程度,叶柯和李浩然两个人可能是遇到什么麻烦,被困住了而已,他决定再等一天,若是他们还没回来,就再想办法。
安乐从叶柯走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理清了那些乱糟糟的东西。
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南因为小小不能离开,她想出去找他们,却又不敢,好像失去了方向的路人,一直在原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