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轻衣百无聊赖的躺在摇椅上,白嫩细长的手在搭在丫鬟手中。
丫鬟仔细将她指尖的水珠擦干净,用小匙将鲜红的花泥铺在那漂亮的指甲上。
花泥是开的正盛的凤仙花瓣加少许明矾捣成,其色艳若朱砂,还带着花瓣的清香。
“也就是说,二爷从江姨娘那里憋了火出来,又被夫人给一顿埋怨,这才气的半夜出府吃酒去了?”
罗轻衣若有所思道。
“是呢,”丫鬟点头,低头专注着手上的活计,嘴上也没落下,“大姑娘也在闹,二夫人关了她禁闭,她整日就在院子里跪着,都晕过去好几回了。”
每个手指都均匀的敷上花泥,再取过一旁托盘上早就裁剪好的布条,小心的将敷着花泥的指尖包好,因线缠绕几圈,打结。
罗轻衣微微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的手,丫鬟手巧,即便是裹了布也不觉臃肿难看。
“那二夫人这会子一定寝食不安吧。我整日闲着,”罗轻衣唇边溢出一抹笑,“也该为二夫人解忧才是。”
沈二爷申时下了值,平日里都是先和同僚喝茶清谈,日落时回府去沈二夫人院子里用晚饭。今日却是去了酒楼,与官场的几位好友痛饮一番。
回到国公府时,天已黑透了,只有冷月高悬。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走到岔路口时,小心问道:“回夫人院子吗?”
沈二爷想起曹芸歇斯底里的模样就觉得烦,“房!”
“是。”
几个小厮就拥着他往房走,沈二爷虽然脑子还没喝糊涂,但走路却是东倒西歪。
他生的又魁梧,几个小厮也被他带的七倒八歪的走着,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他给摔了。
经过一片临水的亭子时,沈二爷又热又晕,走着走着竟有了几分困意。
迷糊之际听见一道侬软细柔的女声。
“月姑在上,信女一片赤心,求您化去二爷烦闷之事,若能使二爷舒心,信女愿日日斋戒食素。”
沈二爷侧头,醉眼朦胧的望去,只见栏杆外湖水连天,星河倒映,一轮银盘绰绰。四周草木假山,未见人影。
“谁在说话?”沈二爷问。
小厮答:“是假山那边有人。”
“二爷要过去看看吗?”
沈二爷点头。
下了浮桥,又行了几十步,只见朦胧寂静的夜色中,一案瓜果点心,三柱细香青烟如线,白衣纤细的女子,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对月虔诚叩拜。
月光静洒在她的薄削的背上,似乎上苍也被匍匐在地的女子打动。
罗轻衣听见预想中的脚步声时,内心遏制不住开始激动。
她伏在地上,听见沈二爷带着醉意问:“是轻衣?”
面前的女子先是脊背一僵,而后缓缓抬头,十分惊讶的看着自己。
月色清冷,似乎将她的艳丽妖娆都度化了,颇像深夜下凡的仙子,被偶然路过的人惊扰。
沈二爷热意涌上头,原先的郁闷一扫而空,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此女,他迈着有些晃的步子向她走去。
“二爷,我,”罗轻衣有些害怕的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摆的香案,“我错了。”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沈二爷一把拉住她的手,略凉,柔若无骨,“哦?你有什么错?”
他是笑着问的。
罗轻衣却还是受惊认错的模样,“我不该私自摆香案,不该深夜跑出来,不该扰了二爷的清梦……”
沈二爷挣开小厮扶着他的手,一把将面前可人搂进怀中。
他撩起精致的小巴,只见美人艳若桃花,“你既知道这事不对,为何还要做?”
罗轻衣上挑的狐狸眼露出痴光,深情的凝视着他,缓缓抬手去抚他的眉心,此间有万种柔情,“因为我不想二爷烦闷,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这儿求月姑帮忙……”
他忧,故她愁。
沈二爷定定的看了她一瞬,罗轻衣被看的身心酥软,正要再说些备好的情诗,谁知沈二爷一弯腰将她抱起。
罗轻衣娇呼一声,双手牢牢地抱在他脖间,嘴上说着“快放我下来,他们都看着呢。”身体却一个劲往沈二爷身上蹭。
沈二爷抱得美人归,却忘了自己喝得有多,刚抬脚走两步,便身子一倾。
“二爷——”在小厮的惊呼声中,沈二爷抱着罗轻衣双双扑倒在一旁的草丛中,二人摔了个狗啃泥。
罗轻衣被他压的差点翻白眼。
小厮面色连忙把沈二爷从地上扶,帮他拍干净衣袍,“二爷没事吧?”
沈二爷没吭声。
小厮抬头见他脸上脏脏的,忙抬手去擦,“二爷脸上粘了灰——”
触手粘腻,小厮略一顿,照着月光凑到眼前细看。
一股恶臭味冲进鼻间,直冲天灵盖。
“狗屎!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