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两日,石无心身子便已痊愈,此时正自拿着钝刀演练着几日以来已经熟习的“震骨刀法”。
此刀谱之精髓便在一个震字,每每出刀缓慢,却总在刀式只出一半之时,随石无心周身筋骨之抖动突发而至,此时刀风呼啸配着石无心筋骨齐鸣的“噼啪”之声,端的是声势惊人,看的一旁审视的君老频频点头不已。
夜少白则是远远的端坐在河畔,兀自的运行着功法,虽只过两日,观其身周气息却又有所精进。
教的认真,学的也刻苦,这一老二少就这么沉浸在修炼之中,眨眼一月之期便过去了二十天。
莽石山上,赵天魁不喜在城中居住,回返巨石城第二日,留下木耳哈于城中收拢耳目后,便独自回到了山上的窝点等候消息,如今已然过去半月有余,虽说城中几十号痞子每日都分批的派出去寻那二人踪迹,土地龙也于翌日便已回归,一直负责寻找两人,可至今依然未曾寻得一丝踪迹。
木耳哈于多日前便也回到了山上,此时坐于石桌之前看着大哥阴沉的如欲滴水的脸庞,正自焦躁不堪。
“近几日来,大哥愈发沉默,想来这么多时日寻不见那黑小子,恐怕有八成这次是要白忙活了,大哥天天阴沉个脸,我这说话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真是憋死个人了。”
木耳哈心中正暗自抱怨着,却听赵天魁缓缓的张口道:“此事已拖了半月有余,料想那秦笑天的孙儿不是寻地隐秘不出,便是已经远走他处了,若是隐秘不出,想来此时也到了极限,再寻些日子,若是满一月时日还寻不得人,便撤出此地。”赵天魁兀自看着桌面,便是言语间也未曾转头,似是在思虑些什么。
他却是不知,夜少白二人距此实不算远,赵天魁打发过去的痞子曾几次探至附近,然而君老那神仙般的人物,若是不想让人瞧见还不是能玩出几百个花儿来,所以才至今毫无所获。
再说二小这边,于往日不同,石无心今日却没在习练刀法,而是似夜少白以往一般在河畔打坐,其周身似有一层红纱围绕,肉眼不易察觉,常人即便望见也会认做眼花,君无梦与夜少白皆站在不远之处观望。
随着石无心周身汗如雨下,青筋暴露,体内隐约发出似有马群自远处奔至此地一般的声响,蹄声逐渐增大,直至此时化为声声闷响,直如旱地闷雷一般,声响持续了盏茶时间之后,才与红雾齐齐隐入石无心身躯之中没了声息。
而恰在消声之时,石无心霍地睁开双眼,一抹红芒一闪而逝,其身猛然跃起,仰天长啸,待其眼含杀气的望向巨石城的方向看了许久,啸声还兀自在空中回响。
暗暗攥了攥拳,石无心才转头现出了笑容看向君无梦二人。
“君老,我已入炼血之境,可否让我先去把那贼人狗头取来。”
虽说早知晓二人破境不会生出什么问题,君无梦仍是直至适才石无心睁眼之时才松了口气,此时面带笑容,看着石无心道:“适才听你血液奔腾之声,到是远胜常人初踏此境,没辜负老夫所望!!”
夸赞完毕,君老却沉吟了一下,话头一转道:“不过以你如今的本事,要报仇想来还是有所不足,你莫要急,缓缓心绪,过来坐下待我慢慢说与你二人听。”君无梦说着便随意寻了个地方,先自坐了下来。
夜少白自是没什么意见,随即跟着坐下,石无心虽说实力突涨,恨不得立马去手刃仇人,然这近月的教导已让其习惯了听君老所言,也只得耐着性子坐了下去。
君无梦知晓石无心乍一破镜,定是心急报仇,若是匆匆与他说了厉害之处,想必也是听不进去的,所以故有此举,意在拖拖他的性子,待其稳住性子,对其心境有好处不说,也能仔细听得自己言语。
三人席地而坐,石无心由起初的心急似火,直待坐了许久没有声息变的不知所以,君老才开口道:“你可知修行路上,破凡一境实属凑数,窥道才为修行之始。”
石无心不知此话因何而起,只得点头回道:“前些时日听君老说过。”
“那你可知,哪怕刚入修行之人,若是体力远超常人,与那马上窥道的修士也无甚区别。”
石无心复又点头道:“也曾听君老说过。”
“那你又知否,窥道中人那寻常的和顶尖之辈有几许差距?”君无梦连续问道。
这次石无心却是挠了挠头,皱眉道:“这个到未曾听过。”
君老这才瞥了瞥石无心,郑重的讲道:“这窥道境中,若是那下乘之人,或许比你还有所不如,若那入境时日甚久,诸多神通在手之辈,似你这般略施手段便可毙于掌下,若是那顶尖之人,如你这般在其眼前比凡人也强不上几分,更遑论这般人士不仅神通驳杂,还有诸多法宝在手,你如今刚刚入境,就连炼血神通也未悟得一招半式,便扬言要去报仇,急去送死不成!!”话至最后,君老已厉声喝出,这下却是略微用了些醒神的法门,直喝的石无心目瞪口呆的怔在了那里。
这话只对石无心而发,夜少白到是未受其影响,却也在暗自思索,君无梦见其听了进去,便就由得他思索去了,不然自也有法门对付这根笨草。
愣了许久,石无心才缓过心思,挠了挠头,虽被惊了一下,到也信了君老所说,却还犹自不服气道:“那二人只晓得欺杀凡人,我看也未必有何本事,许就是那下乘之人呢。”
君无梦听罢却是屈指一谈,石无心额头如被重击,直直的仰了过去。
“好叫你知道痛,我老人家带你二人入门时便交代过,那两个歹人皆入此境多年,寻常窥道不是其对手,虽不是顶尖却也是中流,你那黑脑袋装的是草不成,竟敢把老夫的话当耳边风。”君无梦气急败坏的训斥了一番,随即又抬手作势欲打。
吓的石无心连忙爬起,抱头而逃,直至君老不追了方才去一边老实的拿刀继续习练了起来,却是再也只字不提报仇之事了。
至于夜少白早在石无心挨一弹指之时便自觉的跑去一边打坐了。
此时见二人全都恢复了常态,君老才一反刚才生气之相,展颜露出了笑容,转头看着夜少白自语道:“看这气息少白也是这两天就差不多了,这神通术法我虽有些,却是不想给这二人习得,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璞玉还是不要蒙尘的好。”
夜少白此时经脉之内,真气已成大雾状,如今运行起功法已然不需全心去驱使,只需稍做分心引导便可,脑海中的晶藤也似比前些时日晶莹了许多。
如君无梦所料,夜少白也于翌日便入了窥道之境,君老又少不了花心思教诲不谈,时光匆匆,转眼离一月之约便只剩下两天。
自打晋升窥道之后,夜少白的脑中便浮现出了信息繁杂的传承记忆,最近几日打坐之时,除却稍稍分些心神去运行心法,余下的精力则是全力的感悟脑海中的传承。
而石无心不知每天忙些什么,天天起早便拿着大刀跑出去好远,过不了许久就能听见远处传来炸山般的声响,直至傍晚石无心归来,且每次回归之时总能见石无心的右臂上布满了血珠,稍做触碰便疼的乱叫,亏得君无梦每天帮其治疗,第二日便又能生龙活虎,随即复又重复前日的做法,周而复始,不厌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