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汐靠在之淮怀中,低低道:“只是可惜,阿月丢了,就是之前在百灵园抓到的那只小狐狸。” 之淮原本正低着头玩着念汐的头发,闻言轻笑了一声。 听到头顶传来的轻笑,念汐从他怀里坐起来:“阿月丢了,你怎么还笑?” “别急别急,你看这是什么?”之淮伸手进虚海,再伸出来时,带出来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 正是阿月。 阿月扑棱扑棱两只大大的耳朵,吐着舌头一头冲进念汐的怀里蹭了蹭。 念汐笑着将小家伙抓了起来,举到眼前看了看,脸上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真的是我的阿月!”她转头对之淮说道,眼神晶晶亮。 此情此景,仿佛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之淮也伸手挠了挠这小家伙的短下巴,阿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原本竖着的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这小家伙认路,自己找了回来。” “是吗?我家的阿月真棒!”念汐将小狐狸搂进怀里。 之淮瞧着,眼底眉梢尽是温柔。 “差不多得了啊。”沈子昂扣了扣开着的木门,抬脚迈了进来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那食盒上。 之淮立刻会意,起身将那食盒打开:“梅姑娘送来的蜜汁鸡腿,正好大家都饿了。” 他端起盘子便递给了沈子昂。 沈子昂:不是吧?都给我了?这么好心? “你施法热一热,放太久都凉了。” 沈子昂强忍住不翻白眼,伸手往盘子上一划,原本凉透了的鸡腿便又开始嗖嗖冒热气,烫得之淮赶紧把盘子放下,手指捏了捏耳垂散热。 一旁的念汐瞧着,不禁笑出了声。 之淮也不恼,指着盘子说道:“我俩之前都吃过她做的菜,这回你先吃好了。” 沈子昂也不客气,取了双筷子夹起盘子里最肥美的一只,吹了吹就放进嘴里。 之淮则去开食盒的第二层,第二层是一大罐鲈鱼羹,上缀少许葱花,看起来便很鲜美。 “诶,停嘴停嘴,把这羹也热热,快给念汐盛一碗去。” 沈子昂恋恋不舍地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看着之淮将隔层翻了过来,仔细端详。 鲈鱼羹很快便送到了念汐的手上,她尝第一口的时候,之淮找到了隔层花纹中活动的一块,他伸手轻轻按了一下那小雏菊的花蕊,隔层中间有开痕的地方便自动升了上去,露出一个浅浅的凹槽来。 此刻这凹槽里仔仔细细地嵌了一张纸条,取出打开,里面写着四个蝇头小楷。 “有变,速归。” 看见这纸条,三人难得轻松的神情便又凝重了起来。 “那我同念汐一起回宫。” “不可以,这三天你必须给我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沈子昂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决。 “我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宫里?” “宫里武功高强的侍卫多了去了,高德狄屠不也在吗?你不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差这三天吗?我话放这了,这三天你要是敢踏出沈宅一步,是死是活,我沈子昂再也不插手了!因为我也没辙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僵持不下。 “之淮,我先回去,等师父把你的病治好,你再回来也不迟。”起身,又盛了一碗鲈鱼羹。 之淮还要挣扎,念汐便舀起一勺鲈鱼羹放进他嘴里:“听我的,就这么说定了。” 念汐趁着夜色回到了宝栖宫。 “凝珍,你去梅梦阁传个话,说是我回来了。” 不久,梅鸿雪便随着凝珍匆匆来到了宝栖宫。 梅鸿雪一进门,连斗篷都来不及脱便上前来看念汐。 “说是去姻缘祠祈福,怎么就遇到半道上抢劫的了呢?快让我看看。” 瞧着梅鸿雪满脸的担忧,念汐不禁暖心一笑,张开双臂在梅鸿雪面前转了个圈儿:“你瞧,这不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不用担心,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听到你被劫,我心都凉了半截。”梅鸿雪见念汐跟没事人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有变,是最近宫里又发生了什么吗?” “二殿下剿匪归来,带回来一个小头目,那小头目受了刑,指认背后指使之人竟然是之淮。” “这怎么可能?怎会如此荒谬?”念汐闻言,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梅鸿雪附和道:“我也不相信的,但据说,那人还拿出了之淮的腰
牌作为证据,这下人证物证俱全了。” 念汐想起黑山洞里灰袍人欲害之淮,想来以那人的道行,乘机取个令牌该是绰绰有余。 “动机呢?之淮根本没有动机要害我的。” “是,这些你知我知,但是国主不知,她认为之淮在边境养贼作乱,居心不良,已经派月影卫捉拿他了。” 念汐皱眉,暗道:还好今天没让之淮跟着一起回来,否则岂不是自投罗网? 梅鸿雪瞧着念汐的神色,便知她知道之淮的下落。 “你想办法通知一下之淮,让他暂避一阵,我们再想想办法。” 念汐低头思索着,轻轻嗯了一声。 梅鸿雪深吸了一口气,华到了嘴边又开始犹豫。 不知道念汐刚受过伤,此时将这一连串的变故一股脑儿地说给她听,她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有心理准备。”念汐看着梅鸿雪欲言又止的样子,伸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之前国主遇袭的事情,有眉目了,月影卫顺着鬼鸩红这条线索追查,竟查到了温安这里。” 念汐默了一默,茶杯放到嘴边又重新放下:“我看那日她如此担心你,不眠不休地照顾你,竟都是装出来的吗?” 梅鸿雪将视线从念汐脸上转到桌上的热茶之上,甜白瓷盛着清亮的茶水,有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像极了那几日温安一勺一勺喂给她的汤药上的热气。 “我直觉,温安不是这样的人,她对我的悉心照料,不像是装的。所以我今日前来,也是想让你一起想想法子,查清真相。” 念汐此刻便又怀念起之淮在身边的日子,这种复杂的事情,他总是能很快捋明白。 “我现在有些乱……” 没等念汐把话说完,凝珍便在外扣门道:“殿下,国主来了!” 念汐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主耳朵里,于是她放下手里的政务便急急忙忙往宝栖宫赶。 见面自然是少不了一阵嘘寒问暖的。 国主有些惊讶,梅鸿雪居然比她先得到消息。 “是女儿派人将鸿雪找来的,女儿突然特别想吃梅花糕,鸿雪做的最好,便将她请来教教小厨房的人。” “原来如此。” 梅鸿雪也不多呆,行完礼便真的去了小厨房。 国主这次来当然不止是嘘寒问暖,她直截了当地传达了之淮的罪行,并通知念汐自己已经派月影卫全力捉拿,若是念汐知道他的行踪,务必如实上报。 念汐垂首默默听着,只说了一句:“女儿认为之淮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她知道国主此刻是听不进她的辩解的,故而也只是点到为止,继续说道:“但是女儿绝对服从阿母的决定,将他带回来审问审问也是好的,可惜女儿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国主原也并不指望她能真的将之淮的行踪交代出来,继续道:“这几日不甚太平,你便不要出宫了,整日往外头跑,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得回来,不像样子。” 国主的语气里七分爱怜,三分责怪,念汐心下不愿,但也不能当面忤逆她。 “知道了阿母,阿母不必担心,这段时间我就在宫里好好养着,哪里也不去。” 国主闻言,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哦对了阿母,经过这些事,我是真的觉得国师的医术天下第一,之后可否请国师每日到宫里来为我授课,这次我一定好好学,认真学,再也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听着念汐信誓旦旦地讲着,国师欣然应允。 好吧,不让我出去,把沈子昂叫进来也是一样的。 翌日,念汐在沈子昂到来的第一时间便将之淮受诬陷的事情同他讲了。 沈子昂闻言倒是很淡定:“无妨,还好我昨日强硬地将他留下了,月影卫不会贸然闯进我沈宅搜查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来了,区区凡人,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空手而归。” 念汐听完,稍稍放下心来:“昨日,多亏了你了。” 沈子昂闻言也不客气:“你俩欠我的多了去了,不急,等回去了折合成功德一并还我便是。” 念汐苦笑:你老人家还真是不客气哈,姻缘府早就揭不开锅了,你还惦记着我们这三瓜俩枣呢…… “还有。”沈子昂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昨天晚上可有感觉不舒服?” 念汐回想了一下:“不舒服倒是没有,但我一晚上好像都在做梦,但是一觉醒来,却又记不得梦到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很累。” 沈
子昂听着,又让念汐将手腕伸出来他给把把脉。 “心脏可有不适?” 念汐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今日便先如此,我得赶回去盯着家里那个,明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