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萤光姑娘在……”
……
果真,这名字自孙大娘口中一出,苏禹唤那平日微微敦和温淡的神态立刻染上层阴霾,而后,是种难以自抑的怒气以及。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老仆不敢。”
孙大娘躬身道,苏禹唤也是她瞧着长大的,其脾性她自然知道,然这事,又或许是天意弄人呢。半倾,没人说话,只待空气中这滚滚低压缓和些,苏禹唤又语气平儒着问。
“那东西……你能探知多少,又教习得如何!”
孙大娘心中犹如爬上条百足蜈蚣,用无数双细密爪子挠抓这数十年的回忆种种,意料之中,往日隐遮锋芒,被给予厚望的人没丢掉那份野心,只是对其来说,不知是好是坏。
恶狼饮血,饥虎扑事,年少不可得之物终是牵绊人心,若非永远不能得到,那便从来不要开始……
“残缺不全,老仆也别无他法,只能尽自己所能,缝补贴粘,狗尾续貂……”
仍是原本话语,孙大娘如实道,许多东西,若非亲眼所见,即便她这般阅历技巧,也只有无奈……
“公子,这几日后院女工对凝萱失踪的事十分关怀……”
“这事我自有决断。”
听她提起,苏禹唤也猜中几分她的意思,肃言警示说。
“许多事,你我心中有数就好,真真假假,只叫它烂死在肚子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孙大娘应该明白……”
苏禹唤转身,眼中略带不可置疑的杀气。
“孙大娘是从织工局出来的,这种事,自有教训,你应该领略得当……”
“老……老仆明白。”
波澜不惊的脸扭曲起来,连带其丑陋如麻的黑斑,这许多年过去,每每雨夜换季,都要疼痛难耐,无法入眠。
苏禹唤并没打算这么吓她,孙大娘的过往,她也是偶见听闻,没想到她居然神情恍惚。说罢,又吩咐道。
“你先回去料理众人,按这布料之法向其靠拢,至于其他,我来安排!”
……
孙大娘离开后,苏禹唤倒上杯酒,饮下半盏,脑子昏沉,推门而出。这方院落几近是苏布最为偏僻的一所,与他小时一模一样,夏日更近,草长莺飞,花红柳绿,这土地本来荒芜贫瘠,各色各异清香皆是小心移接过来,有的甚至是千里江南而来,只因她喜欢……
闯入他黯淡无光天地转身离去,为他带来无尽快乐和痛苦的女子。
“我上染布料的方法,是用花草清色……”
“等我以后,为你栽培……”
日光强烈刺眼,刀剑般戳进他瞳底,花草沐浴泛滥出五光十色,难以想象这般衣料该是多么华美,可这些,不知从何时起,又如梦魇般整日缠绕心头!
不知何时,阿贵已带着阿陋进了来。
“公……公子!”
见其身体趔趄不稳,阿贵担忧着开口,却是被前者很快察觉,几近是一瞬地,摆正脚步,不露痕迹地敛好情绪,等他接下来的话。
“官府的事都处理好了。”
阿贵看了眼苏禹唤,这显然是卫府的栽赃嫁祸,苏布向来诚信经营,可自上次那卫家小姐来闹事之后,麻烦也接二连三不断,后来才知,卫家这几日大张旗鼓成婚的姑爷来历不小,怕是这等势力,才请得动官府。
苏禹唤“嗯”了声,扫过层层花卉各类,几近遍地连天,养培不易,却收回目光,对阿贵冷冷道。
“找人,全部铲除。”
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然阿贵却明白其中辛苦,听到时斜瞥眼,也是点了点头。
……
阿贵退下,阿陋被苏禹唤叫进了屋,有意无意盯着她瞧了几眼。
“伤养好了?”
阿陋双手相合,颔首微点,示意自己已好。
苏禹唤藐向她,想来是有几分忠心在,当年从奴隶市场买回时,她还是个被关在铁笼饲吃猪食的兽女,相貌玲珑,身体如狐狸般灵活好动,会念的字也取值可数。
“说话。”
苏禹唤忽呵了声,她比划起来潦草至极,他也无暇探看。阿陋微顿,真正开口时却好像过了千百年沧桑,她已忘记双唇翕动的感觉。
“他们兄妹,没有透漏小姐身份。”
阿陋道,真正话语出口,才发现并不难,她与人群共度多年,神态动作甚至连经久不习的语言,也已熟练无比,几乎没有差别。
说完这些,她便闭了嘴,苏禹唤目光微移,紧盯着她,在知晓她别无汇告之后,淡淡开口。
“还有呢?”
阿陋摇头,示意别无其他。
“三日,你才回来。”
苏禹唤道出事实,他从前对她信任至极,只是人心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几次行动接连失利,叫他不得不怀疑,她生出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