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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花雅集

“有福之夫”沈遐州十分苦恼,自从卢琤琤和司徒墨王栋发现了他有梨涡,太学全部人都知道了,给他写情诗的人多了起来,大多是隐晦的以花喻人,沈遐州也就假装不知其中意思,后来写信的人多了,他看都不看全收起来,到树下挖个土坑埋掉。 最近一直教卢琤琤笛子,她进步是很快但只能吹出一个简单的玉京小调,马上就到谢花雅集了,想必是赶不上雅集展示才艺。 卢琤琤倒是很轻松,她自知水平不是很高,便想着此次就安心看阿姊们表演。 司徒墨显然没打算放过她,两个人不知因何事又呛了起来。 “你不是说要等着看我雅集上的表现吗?明日便是雅集,我们来一较高下!” “司徒墨,你这叫趁人之危,明知我跟沈遐州学笛子也不过二十日,我才刚学会吹笛子,我不与你比,和我自己相比进步颇大。” “那咱们约好了,看完我表演才艺,你吹一曲小调给我听,如何?” “行,吹就吹!”卢琤琤自知笛子这次是拿不出手,但是私下给司徒墨吹一下是可以的,她不怕吹得不好丢人,反正再练习一年她肯定能掌握不少曲目。 徐知意偶然听了些二人的谈话,便走到裴叶棠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二人耳语一番,裴叶棠只能接受,默默低头不语。 …… 谢花雅集当日,天气多云,有些许凉风拂面,天空似是在酝酿大雨。 今日女郎可以不用着青衿,大家久违地梳妆打扮起来,因着卢家女郎只有琤琤带了小鸳一个丫鬟,小鸳今日要给三位女郎挽发。 好在小鸳曾跟着卢府的丫鬟学过几种发髻,三人各梳了不同的发型,服饰也各不相同,便准备好出门了。 从竹屋往太学后门走去,在空地上看到卢谦卢勉和司徒墨三人在聊着天。 “见过商王。”因着穿回女装,女郎们还是行了万福礼。 “不必多礼,看来你们人齐了?这边是要去参加雅集?”司徒墨心情很好,拿着小扇没个正形的乱扑扇。 “还需要等李妙慈,她到了我们便出发。” 卢琤琤说话客气多了,换回女装让她有些怕,好似这轻飘飘的襦裙有千斤重,裙上的团花图案像是一条绳索把她牢牢捆住,那千斤重是女郎的名声,让她被束在这轻飘飘的裙装里动弹不得。 “卢琤琤,你出了何事?怎么今日看来有些怪。”司徒墨在她的脸前招了招手,感觉这都不像是他往日见到的卢琤琤了。 卢琤琤穿回女装也没什么变化啊,他并未看到不妥之处。 “无事、我无事,商王来到后院是要做甚?” “我在等沈遐州,我们俩商量好要一先一后上台表演,然后便去亭子对弈三局,谁赢了就替对方做事。” “你就表演一次,跟我打赌跟沈遐州也打赌,没见过这么潦草省事的。” “没办法,你又不和我比,我这是孤独求败了。” 卢琤琤顺着他那耍玩扇子骨节分明的手打量起他今日的服装。 平日里司徒墨仗着自己是五皇子的身份在太学从来不穿青衿,不知怎的今日竟然是一身素色,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玉色交领长衫,腰间一条春碧色丝绦,挂着一块白色的玉牌,青色的幞头上斜插着一支茉莉。 司徒墨一改往日那吊儿郎当的小霸王形象突然就儒雅温和起来,卢琤琤看到心绪复杂。 原先卢琤琤便觉得他的脸像是公狐狸,现在活像是话本子里写的公狐狸下山,要魅惑女郎,抓走把人心肝吃了去。 “今日五郎的打扮清雅绝尘,好一个绝色公子!”沈遐州走近了才发现玉色长袍居然是司徒墨,便多夸赞了几句。 今日沈遐州并未过多打扮还是简单的青衿,幞头上簪了一朵木兰。 不到一刻李妙慈也来了,一群人到齐,便往雅集汇聚之处赶去。 前厅的院子宽敞,被铺上了席子改成展示才艺的舞台,周围走廊上便是同窗好友兼观众所处的位置。 空地一旁有长案和绣墩,甲班的两位同学负责记下来姓名和表演的项目。 司徒墨拽着沈遐州俩人赶快去排队,卢亦玦卢亦玫也去排队了,卢琤琤带着李妙慈去长廊上找阿姊和阿兄展示的作品。 卢亦玦的草在太学一直都很受同窗的推崇,是韦博士都夸过的字,卢琤琤和李妙慈都挤不到近处去仔细端详,只能远远地看到大家围着字讨论字形结构和章法上的特别之处。 “斑竹隐者此次选择《秦风?无衣》是极好的,战歌配这遒劲有力的字,慷慨激昂的画面好似就在眼前。” <

r> “想来此次是受了卢府女将姨母的影响,选择了这样的题材,看得某酣畅淋漓,某对斑竹十分佩服啊!” 卢琤琤听到卢亦玦被夸奖,就好像是她自己被夸了一样,很自豪,微微地挺了挺胸脯。 李妙慈挤出人群走了没几步发现了卢勉画的花鸟,回过头来招呼她:“琤琤,快来看卢勉兄的作品!” 卢勉的作品人就少了许多,大家走过来时都发出遗憾的感慨,因着卢勉用了很大的篇幅画的竟是兰花和周围的杂草奇石,这样好的画工用来画牡丹会更受欢迎。 卢琤琤觉得卢勉理应坚持自己的品味,有人爱浓妆那就一定有人爱淡妆,有人喜欢雍容华贵的牡丹,肯定也有人欣赏兰花的幽静香雅。 这副兰草图现在不受欢迎,以后谁又能说得准? 琤琤决定雅集后得了空她一定要好好鼓励卢勉,她必须是阿兄最忠实的粉丝。 琤琤和李妙慈并未走远,就在长廊上观赏了其他同窗的作品,又转了回去。 刚好赶上沈遐州吹笛子,那熟悉的曲调,是《月漾抒怀》。 创作这个笛子独奏的是教坊司有名的乐妓,她与心上郎君在月漾湖相会,二人分别数年,回忆昔日幸福的场景,她写出了曲目,是近些年玉京城爱听的乐曲之一。 笛声时而轻快,时而悠扬,随着笛声渐弱,女子从回忆中脱身,再看向平静的湖水,多了一些释然的宁静。 一曲吹罢了,沈遐州向众人略施一礼,迎着众人的赞叹声走进了人群,站在卢琤琤和李妙慈的旁边。 “沈同学,你的笛子是师从哪位高人啊?太动听了!”李妙慈很激动。 沈遐州淡淡一笑:“生母乃是教坊司出身,最擅长的便是笛子,遐州儿时便同她学习吹笛了。” 李妙慈有点懊恼自己问出这种没脑子的问题,让沈遐州提起来生母的身世,实在是影响大家的心情,赶快岔开话题。 “下一位便是五郎了吧,听说他要弹奏七弦,我对七弦也略懂皮毛,看看他要拿出来和你比的这七弦算不算优秀!” 卢琤琤却没有因为李妙慈岔开话题而抽离思绪,她这是头一次听沈遐州谈论身世,她只知道沈遐州是庶子,却不知他是姨娘所生,生母是教坊司的乐妓,教坊司有罪臣之女充入奴籍的,也有穷苦人家略有姿色的女郎被挑中,在玉国乐妓表面风光,实则没有自由,钱财能够赎身脱离贱籍却买不回名声买不回年华,许多人选择留下也只不过是因为脱离教坊司她们寸步难行。 卢琤琤只觉一盆冷水把她泼醒,她就是身处于卢府这样一个女性为家主的家族时间久了便忘了这是古代,也忘了此时女子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有阿娘阿耶和全家亲人的爱护和保护,她不曾接触底层女性的疾苦,就算她刚刚穿越来身为农女,她也是良籍,有些人的处境是她从未想过的艰难。 沈遐州看着在一旁神色凝重正在神游的卢琤琤,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肩头:“卢六,在想何事?五郎要表演七弦了。” “无事,在想中午吃什么!司徒墨上台了吗?咱们挤到前面去看吧!”卢琤琤打起精神来,压下心绪,三个人往前挤了挤。 胡朗从甲班搬来个几案,司徒墨跪坐在几案后,把七弦撤掉包裹的绸布,端正放在案上。 风抚来,他的宽袍袖被吹动,头上的茉莉枝轻颤着。 一息过后,司徒墨抬手开始拨动琴弦。 乐声响起让人心胸震颤,那是山雨欲来的风声,急促裹挟着竹叶和落花,远处的雷声渐渐逼近,越来越急促,雨也跟着坠落,像是珠子被打散落在地上劈啪作响。 雨急,雷急,风急,瞬时间仿佛闻到了那落雨被打湿的泥土的气息,这夏日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雨声缓缓变小,乐曲中天气也放了晴。 司徒墨拨完最后一根琴弦,坐直身体,向众人行礼,便站起身,等待胡朗包好琴。 大家还未从那七弦演奏的《风雷引》中抽离出来,全场寂静了片刻,才传来掌声。 掌声惊醒了卢琤琤,她也跟着鼓起掌来。 认真弹奏七弦琴的司徒墨和平时的小霸王判若两人,气场冷冽锋利,让卢琤琤觉得不适应。 卢琤琤在看司徒墨的时候,他也在人群中找她,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司徒墨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用口型告诉卢琤琤:“我赢了。” 随即还配了仰天大笑的动作。 卢琤琤:这人要是不会说话不会动该多好啊! 沈遐州也走上前去夸赞了司徒墨的琴技:“五郎的《风雷引》荡气回肠,动人心魄!遐州甘拜下风,此次便是五郎胜出。” <

r> “卢琤琤,瞧见没?本王的七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你当初拒了本王说坚决不要学的。”司徒墨现在没空管赌约了,像是翘尾巴的花孔雀得意洋洋地在一旁得瑟。 “算你赢,有这么好的琴技还藏着掖着,你实在不厚道!” “你也不信我会弹七弦啊,偏是不选我,卢琤琤,你对本王的偏见也很深!”司徒墨耸耸肩,揽着沈遐州下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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